又见覆盆子

第一次听说覆盆子,是在初中课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鲁迅先生这样写到:“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得远。”当时读到此处,只知道它是一种野果,很美味,印象很是模糊。

2016年去了一趟韩国,在釜山的东亚大学,国际交流处的一位负责人在一家家庭酒馆招待我们,知道我不太会喝酒时,就让老板娘拿来一瓶覆盆子酒,大家都说这种果酒对男士很有用,虽然没有明说,我也猜到个中含义。

后来又查阅了《现代汉语词典》,里面有详细的注释:落叶灌木,羽状复叶,小叶卵形或椭圆形,花生在茎的顶上,白色,总状花序,果实红色,可以吃,也可入药。但是对它,我还是一头雾水,没有亲眼见过,它对于我的诱惑却越发浓烈。

今天和朋友去了花果山,在桔园路边,偶然看见了一种藤蔓上结着紫色的果子,似曾相识。赶忙用手机一拍一搜,居然发现,这就是传说中的覆盆子。啊!众里寻他千百度,今天竟然在初夏的山谷里邂逅。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小时候吃过的山泡儿,原来我们早就认识。在我家乡的山坡和路边,到处都有它的身影。我们当地人叫它山炮儿,三月泡,也叫泡儿,没想到它还有了这么多文雅的名字,什么树莓,山莓,最雅俗共赏的名字当属覆盆子。

多年不见,山野偶遇,我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个童年的朋友。泛红的的枝条上长着对称的带锯齿的绿叶,藤上的尖刺是它防御的武器,一个绿色的茎上托着挨挨挤挤簇拥在一起的果子,熟透的是紫色,刚长出的是绿色,未熟透前是红色。长在地里的褐色主干上,卷着一些微裂的粗皮,再往上长,就从主干上抽出更多的枝条肆意蔓延,生长在阳光下,摇曳在微风里。一串串成熟的果子昂首侧盼,仿佛在等待着我的到访,毕竟我们是曾经沧海的老朋友!

覆盆子,唤醒了我儿时的记忆。每到阳春三月,百花齐放,覆盆子也开出了白色的小花,远远望去,洁白如雪,却很不起眼。立夏过后,覆盆子花谢果出,我们小孩子都静候它的成熟,小满刚到,果子开始变红,我们就急不可耐地品尝起它的酸涩来,就算是扎破了手指,酸倒了牙齿,甚至被长着青黄绒毛的恶魔洋辣子刺痛,我们也乐此不疲。等到芒种前后,大人们都在田间忙着割麦插秧,放学后,因为回家也没有现成的饭菜,几个小伙伴就直奔山坡用紫色熟透的覆盆子添饱肚,香甜微酸的美味让我们忘了回家,等到大人们站在村口扯开嗓子喊我们的乳名是,我们才赶紧踏着月色溜回家里,自然免不了大人的责骂,可也仅此而已,因为大人们昼夜不分的劳作,再没了一丝打人的力气。这个时候,也是我们肆意疯玩的好时光。第二天,旧戏仍然重演。

那时候山里人吃的喝的,都是自家地长出来的东西,一日三餐能填饱肚子就很不错了,大人们也更不可能给自家的孩子买点零嘴糕点啥的,却也会也会变着法子搜罗些我们小孩子稀罕东西,什么甜丝丝的玉米杆,池塘里的菱角,鲜嫩的茅草根子……但最喜欢的还要算覆盆子。记得有时放学回来,就会发现门口的地上堆着挂满覆盆子的藤蔓,母亲会笑着说:“你有口福啦,北坡上的泡儿熟了,快吃吧。”我自然是心花怒放,吃得满嘴发紫,有时连衣服也染了色,让母亲洗好几次衣服才能洗干净。

长大后进了城,虽然好吃的水果应有尽有,但总觉得怎么也吃不出儿时的香味,更别说品尝一下覆盆子的酸甜!今天,我们又在山间重逢,覆盆子,我童年的美味,我的好朋友!你在这里一切还好吗?

2020.6.8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