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一些关于母亲的记忆,母亲渺小而伟大,曾经充当我们的天……
母亲,是一位特别实在的农村妇女,有农村妇女的各种小毛病。
父亲,是一位地道的农村男人,有着小山村男人的朴实,也有男人的另一种特质:懒。
家姐,比我只年长一岁,却懂事的比我早十年,她十岁就开始带着我,承受着本该不属于的区别对待。
我,一位农村长大,因从小体弱多病,有着被家人惯出来的傲娇、自大,也有在他人面前的自卑心,也带着那股懒惰的特质。
小表弟,舅舅的孩子,从半岁开始,就在我们身边长大,家里从来没有当他是舅舅家的孩子,管我母亲也叫妈,我们家的所有东西有我的就有他的。小表弟有同龄人没有的成熟,或许这是带大他的家姐那学来的吧,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不如他,而小表弟也是一位可怜的人。
岁月匆匆流逝,如流水冲刷着河岸一般,镌刻了身体,也侵蚀了心。
今天的主角是我的母亲,岁月给她留下的痕迹,亟待抚慰。
母亲生于上世纪60年代,她的成长母亲从未跟我们详述过,听过的只言片语还是从母亲最好的闺蜜(我叫她四妹姨妈)那听说的。听说那时候的母亲在外婆家那块出了名的优秀,那时候的母亲是孤傲的,像一只开屏了的孔雀一样,惊艳着她那里的一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长辈们都在夸赞外公生了个优秀的女儿,同龄人中有好些个都是仰慕母亲的,也有年纪稍微小几岁的孩子都是母亲的“跟屁虫”,对母亲“言听计从”,所谓是盛况一时呢。
因为母亲的孤傲,那些仰慕者们并未有取得母亲的欢心,渐渐的母亲已然有二十好几的年纪了,到了所有人都认为该要嫁人生子的时候了,虽然在母亲心里没有最好的人选,但是也架不住家人的催婚,以及年事已高且患有疾病的外公的苦苦等候了。所以在其他人认为该结婚的年纪相亲了,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方式,连面没见过的和父亲订婚了,然后很快的结婚了。至此,母亲做到了一个子女在该结婚的年纪结婚了,了却了外公外婆的一桩心事,外公也就没有带着这份遗憾“去了远方”。
父亲和母亲的结合是没有爱情的,更像是一场交易。像是一头生猪一样,到了该出栏的时候,赶出饲养圈,待人宰割。
但是奇怪是,我到现在也没闹明白,母亲那时候看上了父亲的什么?
家庭吗?父亲四兄弟,没有分家,分家最多也就能分的两间半的房子和三分冬水田而已,自家兄弟姊妹多不说,还有爷爷奶奶辈两大家族亲戚的事情,父亲的姑嫂们也不是什么容易相处的人 。
难道是看上了父亲赚的钱?应该也不是,据我了解,那时候父亲赚的钱基本上都是上交到奶奶那的,奶奶持家,需要给天生身体孱弱的堂哥治病出钱,需要给感染脊髓灰质炎的小叔叔治病以及存下成家的钱。父亲那会也不会有很多的财产吧,而且那时候的父亲很听奶奶的话,不敢忤逆。
只能想到最后一点了,母亲估计是看上了那时候父亲的颜值了。这一点看过父亲的老照片确实可以知道当时的父亲确实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材的。
【以上的未能得倒母亲的证实,就像开头提到的那样,母亲从未将那段详述与我们。随着时间的推移,还能回忆起的那些人渐渐的淡忘了,留下的只有母亲一个人默默怀念。】
看似母亲应该开始一段安定幸福的生活了吧。
但是,岁月往往不会向你想的那个方向给你安排的。
想要讲的母亲的故事应该是从这里开始。
岁月了无痕,却在那个年轻的母亲身上立刻留下了第两道痕迹,让生活变得有了岁月的味道。
其中之一便是发生在父亲和母亲结婚的次年,母亲怀上了第一胎,我想父亲应该是高兴的吧。或许,母亲那时候应该是有些措手不及的,就像现在的大多数女孩第一次怀上宝宝一样,激动也惊恐。就在这样情况下,母亲意外的小产了,父亲和母亲的第一胎就这样夭折了。这件事情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声音,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当时的奶奶对母亲是有一定意见的,毕竟没能保住自己儿子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不是自己的第一个孙辈。外公外婆这边呢,肯定是会觉得伤心,不仅是为第一个孩子的夭折感到惋惜,更是为自己的孩子发生小产,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而感到伤心难过。
另外的一件就是关于外公的。应该来说,外公应该是除了舅舅以外最疼母亲的,所以母亲对外公的感情特别的浓重,更加能体现过去农村传统对父亲母亲的爱意吧。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外公,由于这个原因,所有一切关于外公的信息都来之于亲人们对外公的“传说”。知道外公是一位特别好酒的人,可能也正是因这个原因,外公最后还是败在了酒上面。听说外公在母亲结婚之前酒已经知道患有严重的肝病了,特别希望能看到母亲结婚,所以母亲那么快就确定结婚,这个也是一个很大原因吧。外公重病不起的时候是母亲结婚以后的事情了,连外公都知道自己没有多长时间了,只是在最后面的一段路上,外公受尽了痛苦,由于器官的病变造成的疼痛只能依靠喝烈酒才能缓解,母亲和亲人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最后外公走后,大家都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对于外公而言这是一种解脱,对于母亲他们何尝又不是呢。
很短的时间内,母亲经历了丧父丧子双重的打击,从那一刻开始,母亲知道了生活的滋味,这也让本就孤傲的母亲变得更加坚强、孤独,任何事情都不想败于人后,不能输给生活。
母亲在不久的后怀上了姐姐,也就是我最初印象里我家的老大。就像在赶着什么似的,姐姐出生没多久,母亲就怀上了我。那时候父亲和母亲以及所有亲人都沉浸在“喜获麟儿”的喜悦中,没有人察觉得到我在不久的将来给父亲母亲带来多大的梦魇,我就像是上天“恩赐”母亲的恶魔一样,无情的吞噬着父亲母亲的一切,殃及了整个家庭。
给母亲带去“噩梦”时,在我七岁多的时候。记得那是一个阴雨天,在邻里间跳跑玩耍,一阵尿急,就在菜园子里的墙角边解决。在淳朴的农村生活里,一次再正常不过的“紧急事件”,但是让我意外的是我发现我的小便不正常,是血红色的液体。那时候还小,也没有感受到特别的疼痛,或其他令人不舒服的症状,天性爱闹腾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与村里伙伴们玩耍。下午的几次小便中都是这样的一种情况出现,所以到了晚饭的时候,就跟父亲母亲说了这件事,母亲当时就问:除了这个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不舒服的情况。但是,并没有。因为隔壁的伯伯就是中医院的医生,晚饭后,母亲就带着我过去让伯伯把脉、听诊一番,因为并没有其他别的症状,所以伯伯并没有找出什么病因来,告诉母亲明天一早就过去医院做个系统的检查。那一夜,家里气氛是浓烈,母亲在焦急中度过。
次日的清晨,母亲早早的叫醒了我,做好早餐给我吃完,骑上自行车带上我就往县中医院去。那天,已然是一个阴雨天。
找到了伯伯,伯伯领着母亲,母亲牵着我的手,在医院的各个部门里穿梭——抽血、验尿、心电、B超……
母亲让我在化验单领取处的长条椅上坐着,告诫我:不要到处乱走,安静的待在这。而母亲就坐在我的边上,大手握着我的小手。我的小小的手明显的能感觉到母亲的大手在微微抖动,眼神来回的看向化验单领取窗口,那份焦急历历在目。
化验室的护士叫着我的名字,母亲一下蹿出去了。母亲虽然读了高中,但是面对这一叠的化验单,母亲是无助的。回来长条凳,抱起我,急步的向伯伯的办公室走去。在办公室里,从伯伯的眼里母亲读出了一些不安,最后伯伯跟母亲讲:大头(小时候的乳名)的情况有些复杂,可能是肾脏有些病症了,我带你去在这方面有建树的专家那吧。
头一回见这位专家,母亲其实是一愣的,因为这位在肾病方面有所建树的专家,他的其实也是一位骨科的高手。经伯伯介绍后,才了解,宋医生其实是骨科和肾病专家,在他手上康复的肾病患者不计其数,其中不乏一些在其他医生眼中的绝症病患。
以后的几年里,几乎每一个周末都要去医院,那时候的我其实是厌倦了医院的,一是因为特别是讨厌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另一个是每次从医院回来之后总会有一大包中药和西药。还有一个原因是,自从那一次医院回来之后,好像全世界都知道生病了,亲戚们会提着鸡蛋来家里看望,村里的叔叔阿姨们嘱托他们的小孩不要跟我玩,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处处的礼让着我。我从此对医院有了看法,不太愿意和母亲去医院了,母亲执拗不过,一次就跟宋医生讲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要我过去,宋医生答应母亲可以不用每次都带我过去,但是要定期的带过来,所以在我不想去的时间里,母亲总会提前准备一个干净的瓶子,让我早起把第一次尿收集好,她带着尿瓶去医院。
以前,母亲每次进城,都充满着期待,自从生病之后,母亲每次进城我的心都是忐忑的。有担心自己身体又有不好的迹象,也担心母亲因为我又心情不好了。母亲回家之后越是若无其事的时候,我就会越听话,不管中药有多难喝,我都不会矫情,总是会一口吞下,不哭不叫也不闹的。因为我知道,肯定是检查结果不好。
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但是却让我遇上了。
我情况一直没有很大的好转,总是在好与不好之间来回的跳转着,本就不是富裕的家变得越来约困难了,母亲却从来没有掉过眼泪(或许母亲会偷偷落泪),总是一股坚强的样子,尽量的让我们过的体面。
听说九江有个肾病专科医院,母亲就到处借钱,让父亲带着我去九江看病。借一次,亲朋好友都会面子上会给的,但是当我几次的去九江的情况下,母亲的面子已经已经被消耗的一干二净了,钱很难借来了。不能责怪亲朋好友们,当你的偿还能力不可预见的时候,是人总会做出考量的。所以一度的很多人都会绕道我母亲和父亲走的。有且仅有母亲年轻时候的好闺蜜,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给母亲送来了足够我去九江的费用。患难见真情,哪怕是母亲和父亲的亲兄妹都未曾做到这样,然而,母亲的好闺蜜却是没有好人长命百岁的命运,因为一场车祸,姨妈在生命最旺盛的年纪离开了,那时候的我已经上大学了,母亲告诉我这个噩耗,简直让人无法相信,电话这头的我和电话那头的母亲一起泣不成声。
为了尽可能地赚钱,父亲和母亲从早忙到晚:听说一种植物的花粉是很好的中草药,母亲就早上四点起床上山采摘;回家后简单的煮个面条,就跟着村里的施工队去工地做小工;晚上回家之后又要收拾菜园子的蔬菜,那些到了季节都是可以换取现金的;到了插秧、收稻的季节,除了自家的水稻,在那个还没有机械化的年代里,母亲跟着村里一群妇女形成抢收稻谷队伍,有时候会去到很远的地方,但是,除非必要的时候,母亲不管多晚也从未将我和姐姐留在家里独自过夜……
母亲也是人,而且母亲还是一个女人,尽管母亲骨子里是那么的骄傲,曾经是仰着头孔雀。但是但我这颗毒瘤挂在她的脖颈处的时候,她不得不放弃那些所谓的骄傲了:去到曾经那些她瞧不起的同学、朋友新建的新房工地上做小工;去到那些亲戚朋友家做家政服务,收拾别人家的豪宅……
有份体面的工作,过体面的生活,本来是是母亲年轻时候的向往的。虽然嫁给父亲没有想过说要过怎样的生活,有怎样的未来,但是也不曾想过在最富劳动力的年纪受到我这如同“吸血鬼”般的羁绊。
从七岁到十五岁,这九个年头里经历什么或许只有自己和家人知道了:9年不间断的中药,只有喝过的才能真正体会到;使用激素类西药,自己浮肿的不像样;多次的前往九江医院,在医院里经历了四十度以上的高烧不退,父亲独自一人在医院不间断的给我使用酒精擦拭人工降温,需要承受着可能就此失去我的艰难;在南昌儿童医院的重大手术,至今腰间还留着那道长长的刀疤。9年,也算是经历了生死,但是这9年给母亲、父亲、姐姐带来的麻烦可就是数也数不清了,这一辈子是还不起了。
或许是高中之后吧。上高中以后,或许是因为长大了,身体变得健壮起来,所以病情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特别是在大学之后,母亲与我之间开始有了变化。母亲对我是千般的疼爱,但是不知在何时起,我与母亲之间隔上了一堵墙,我不能理解母亲了,甚至对母亲有些看不惯,母亲也抓不到我的心想什么了。
我不再是那颗时刻会要她命的毒瘤了,毒瘤也有想要彻底离开她身身边的时候时,作为一个被毒瘤“控制”多年的她是不适应的。所以母亲在改变,开始希望有体面的生活了,开始对自己不满意的事情有了想法,开始回想过去艰难岁月里那些对自己好、对自己不好的人和事情了。
母亲和父亲的结合从最开始的时候就被很多的不合适因素所掩盖了,然后,当母亲回过头来思考自己的人生的时候,父亲的特质让母亲觉得特别的窝囊了。所以母亲和父亲开始了各种的吵闹,然后我和姐姐就得周旋在他们之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发现母亲有一颗“体面”的心,也是从那歌时候开始认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姐姐。
一个常被人拿出当茶余饭后笑料的家。
母亲,骄傲,凡事都要强,不愿屈居人下。
父亲,性格偏软弱,不善与人争,有同情心,易相信别人,在外人面前喜欢充烂好人。与母亲形成鲜明对比,所以在外人看来,父亲是多好多好,而母亲是配不上父亲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父亲作为一个丈夫,但是作为父亲,他是成功的,教会我们谦逊做人,认真做事,要保留悲天悯人的慈善之心。
姐姐,几乎是母亲的翻版,继承了母亲骄傲的性格,再加上小时候由于我的原因,母亲很多时候生气发火的时候都是由姐姐背的锅,所以姐姐和母亲是非常不对头的,即使像婚姻这样传统上重大事情也是与母亲有着极大的分歧。
母亲眼里的我,是两个极端的,她觉得我永远都是孩子。在外面,特别是在她的“关系户”面前永远都会觉得我还是会给他丢脸,就像小时候那样不喜欢我一起跟她去亲戚家,虽然她自己也不愿意去,即使现在去到姐姐家里,都要跟姐夫说抱歉,说我不懂事;在家里,她总是说我会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家里事情需要我来做主,而往往更多的时候当我提出我的意见,她却从来不听,觉得我从来不从她的角度去权衡,为她争面子。
我眼中的我——自信中总是带着成长过程中遗留下来的自卑感;就如父亲讲的一样,我很像他,容易相信一个人;性格偏软,在外总希望将自己阳光的一面给到他人,将卑微隐藏,黑夜里一个人暗自悲伤;可能因为阅历不够,现在还是有一股愤青的即视感存在,有看不惯的人,有看不惯的事。我可能不是最好的我,但现在的我应该是最真实的我。
现在的我,面对母亲总有一股疏离的感觉。
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母亲变了?
应该是我吧。
母亲还是那个母亲,改变的是这个时代,是我们。
我认为的婚姻不是地域之间的 隔阂,而母亲总是希望儿女都在身边;
我始终认为最美的爱情会在初识的那一瞬产生,爱情是自由的,它不用母亲敦促,不用舅舅念叨,不羡慕别人,不为所谓的家庭原因匆忙相亲成婚;
成为这个时段最好的自己,获得最合适的爱情,不在意地域,不在意年纪,即使最后依然孑然一生又何妨;
我认为一些上个世纪老人们留下来的事情,不需要过多的追究,表明了立场即可,人活着和气生财,能和外人和睦,况且自己家人;
我认为家庭和谐共处,是成就家庭兴盛的关键,特别是对子女有着深远的教导意义。母亲不在瞧不起父亲,父亲也不赌气似的不关心母亲;姐姐在爱护自己小家时候关怀母亲,不顶嘴、不闹脾气;尊重父母,他们的敦促是对自己的关爱;细心呵护自己所喜欢的,先让它发芽,静待成长结果。
在剧变的时代背景下,母亲、父亲、姐姐、我在岁月的冲刷下感情的渗透略显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