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康后返校上课
一
学校通知2号返校上课。
两个星期前的星期三,学校里开始有学生发烧,。领导们商量之后决定继续上课,只让发烧的学生请假回家。他们估计暂时还顶得住,因为只有高一(6)班有三个出现了状况,都已请假回家;教职工们都还活蹦乱跳的;期末临近,正是提成绩的时候。但到了晚上,六班一下子就走了七个,五班也出现了一个。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班陆陆续续来报告的有十多个,于是就把六班放掉了。第三天,五班也放掉了,其他班级还在坚持,然而请假的学生开始多起来,有走掉三五个的,也有走掉十多个的。星期五的核酸混管检测也出现了阳性,学校就让这些学生回家上网课。那个周末还没症状的学生继续留校,以免回家被感染。
星期四,有教师请假了,高一全段都放掉了。到了下一个星期一早上,我上第二节课时,两个班只剩下24个学生,刚好一半,只好合并在一起上。那天晚自习刚好我下班,两个班一共13个学生。就在那天夜里,我发起了烧,38.5度,头痛,流清涕,头晕,乏力,全身轻微酸痛。第二天还是发烧,还是38.5度,其他症状依旧。我没吃药,到第三天,烧退了,各症状皆趋轻,只有头晕不减。
学校最终没能坚持住,到星期五全校放假,改上网课。这个星期一,学校通知高二高三的所有学生老师返校上课。于是似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然而走在校园里又分明感到了不一样。
二
食堂二楼的早餐是最简的模式——煮粉干面条——一般只在星期六早上人员很少的时候才会这么安排。汤里一股子鸡精调料味。聊以填一填空虚的肚子罢。偌大的厅子里坐着两三个老师,各自隔得远远的,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仔细看都认不出谁是谁——都在闷头吃面条。跟往常的热闹比起来,这情形特别地怪异。
气温只有7度,刚刚下了点小雨,农历十二月的江南,湿冷得让人不敢伸出手。学生都已到教室上课去了,路上偶有的几个行人,脚步匆忙的似乎不曾出现过。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已经来了的两个老师应该是上课去了。我先用抹布把桌子擦一遍,两个星期没来,桌子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我在窗口站了一会儿,了无趣味地看那寥落了不少的街道,然后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多是些关于疫情的消息,大多已经不新。其余的便是国泰民安,前程似锦。
我的课在二三节,上屈原的《离骚》节选。差不多过了两个星期,重新回到教室的学生唧唧咋咋的有些小兴奋,又有些疲倦,因为好多趴在桌子上。有零星的咳嗽声。大家都都带着口罩,穿着风雪衣,不再是统一的校服,眉宇间有些熟悉的陌生感。
我说最近上的课最重要的是背诵,问学生网课上的《蜀相》《登快阁》《客至》《望海潮》会背了没有,学生大多摇头,说:“老师,太多了,哪背得过来。”
网课的效率至多打三折。
我说,古诗不管我讲得多生动有趣,多年之后留下的恐怕只有背会的几句,如果连背诵都做不到,就什么都没留下了!对《离骚》很多人能全诗倒背如流,那可是373句!而我们节选的只有24句,无论如何要背会。
学生说好的老师。
我说我给同学们讲过屈原的《国殇》的。学生都摇头,然后我背了几句,又说这是在讲边塞诗时课上讲的,这才有学生想起来。我把这堂课的大部分时间留给学生疏通文意和背诵。学习语文,终逃不过“老师讲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的规律。
下课铃声响后,后排的几个男生并没有到操场上打球,女学生也不聚集八卦,大家都窝在教室里自己的位子上,也不到走廊上逛 ,除了几个倒水和上厕所的。这场疫情损伤的还有活力。
三
中饭吃得热闹了些,但也只有十来个,陆续地来陆续地走。王老师说自己头晕的很,“走路都还是摇摆转圈的。”可是没有发烧。
”那你为什么不在家休息呢?"
"我以为这是正常上班,不来会被扣考核分。“他看起来很没精神,脸色憔悴。
坐在旁边的领导什么都没说。
老师们饭后三三两两的到操场上逛圈子。打篮球打乒乓球——学校老师最热衷的两个运动项目都不宜在阳康后的一个月时间里开展,饭后散步便成了唯一的集体性活动选择。边逛边聊天也不错,既可消食又可交流最近获得的有趣信息,偶尔诉点苦发点牢骚。眼下的话题多跟疫情相关:某老师发烧到40度,吃退烧药都不管用;某老师嗓子如吞刀片;某老师丢了嗅觉,至今没有恢复;某老师拉了两天肚子;某某某老师几乎没有症状……
”北方的疫情严重些,好多院士、教授、学者都没挺住;南方的相对较轻,但殡仪馆的生意显然繁忙了许多,据说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班倒。“
”美国的疫情也严重,已经死了一百多万人了,但只要是新冠,美国人都可以到药店免费领取一份抗病疫苗和药品,因此他们并不慌张。”同事的亲戚在美国,他的消息应该不假。
市面上出现了抢购药品的现象,与抗新冠有点关系的药都断了货,像布洛芬乙酰氨基酚片的价格更是爆涨了几十倍,老百姓们出现了恐慌情绪。如果我们也有一份免费抗新冠药可领,则抗疫的成本就可大大降低,社会也要稳定健康。药品和食品一样,是基本的民生保障,应不允许随意涨价。
250米的操场逛三圈之后,大家都回办公室去,睡午觉、浏览网页、玩游戏、继续聊天……下午睡觉之前的一个来小时是属于自己的。我的精神没有完全恢复,就靠在椅子上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