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小区里偶遇85岁独居的刘阿姨。
她住在对面一楼，是可以放得下两张床，有院子的两居室。
之前她经常告诉我将包装快递的废纸壳一定放到她家的院子里，怎么都是扔掉，她主动开口我就是举手之劳。每次她都很开心。
我对拾荒的老人一点都不奇怪，有个局级干部的老母亲就是八十多岁还在拾荒，并且走丢几次，如果想找到她，沿着能拾荒的路径寻去，一准能找到。老人老了，阿尔茨海默病让她记忆里还是绷着年轻时候节俭奋斗的想法，若不然怎么供养出五六个事业有成的儿女？！儿女说起老人都是无奈，拒绝住楼房，拒绝与儿女同住，拒绝请保姆……直到她再次走丢，终于被“监视居住”了。其实她还觉得没有老。
刘阿姨也有几个儿女，都不在身边，儿子也年过六旬了，据说还是企业的负责人退休的。一个考到外地的女儿离退休还有几年。拾荒的初衷是为了增加收入，而现在却成了她和人沟通的全部。借机和你拉话。
就在昨晚，我的脚又不知道怎么莫名地就扭了，倒是不至于严重到影响走路，但是高跟鞋不能穿，某个方向转动或者用力还会疼。我把这归咎为更年期综合征下的关节退化。这一年多，腰椎、颈椎、膝盖、踝骨……不一定哪里就给你罢工，不能正常地运用。我说我提前衰老了，他们都不信，只有我知道自己体力的变化。为了减缓衰老，我还是要下楼去徒步。
刘阿姨见我慢走，就又和我说话。她是关内人，普通话并不清晰，但是耳朵还不算背，交流没问题。她问我啥时候开学，啥时候工作调动过来，我都不痛不痒地与她说。她问我啥时候退休，我说这个也可能10年，也可能15年。她说你离老了还远着呢。她说她去年除了遛弯拾荒自己还能做饭，今年怎么的就不能了。
刘阿姨样子不老，我都不知道我85岁的时候还能不能如她一样有精力找人拉话呢。可是她说的是真的，就这一年她就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我说你儿子前几天不是来了？
她说来了也六十多的人了，不能照顾她。就是给她立了许多规矩，不许拾荒，不许出小区，不许这个不许那个……
刘阿姨说儿媳妇也六十多的人了，还没有自己身体好呢。还说女儿在南方，一年两年都不回来一次，离退休还挺远。
说着说着她就说到问我的家乡有没有雇到“物美价廉”的保姆……毕竟这是省会，消费稍高，保姆价格也一定不低。我问她退休金多少，她说也就2000多。请钟点工可以，住家保姆真是请不起的。即使在我的家乡这个价格也请不到称心的保姆的。不想让她失望，我没有说出口。
我打量着这个八旬的老妇人，忽然仿佛看到了我的明天。为什么不把房子出租出去，去养老院呢？价格贵，退休金还是不够。她说房产属于女儿的。女儿还不能回来照顾她。儿子来了也只是监督她。
有孩子的老年尚且如此，我这没有孩子的人呢！
刘阿姨说现在弯腰起来一些动作都很吃力，所以不能自己洗澡，不能做饭，如厕等活动都非常艰难和小心。
如果没有腰疼腿疼的体验，真的不能体会老人说的话是有多难。就是我劳累腰疼的时候俯身去按坐便都非常艰难。
刘姨说平时不能洗衣服，不能洗澡，怕摔到，只能用盆放在坐便器上洗洗私处。
我的心里很难过。
这个世界就是太复杂了，其实我动了恻隐之心，我想帮她收拾屋子，给她洗个澡去。但是我不能，我和她不是熟人。我不认识她的儿女，真的有了事情，我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无奈，叹气，看着她混浊的眼睛流出了泪花。
有邻居出来和她打招呼，她转而又去和人聊天。
当我老了，当我的脑子不能对身体不能说的算了，就在不远的明天啊！
人，真的太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