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的生活是枯燥的,这个小人物每天重复着单调的生活,从秋天一直呆到大雪纷飞的季节。出生在南方的他还来不及感受这大雪纷飞、满地银白的美,就被现实残忍的拉了回来。大雪封山已经三四天了,水罐空了可以化雪,可是食物要怎么办?一整天没吃饭的他看着袋子里那个孤零零的馒头到底没舍得吃。
天空慢慢被黑幕遮盖,一阵敲门声把他从遥远的思绪中拉扯回来。起身开门,一个老乡提着大袋子和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寒风一起闯进了屋子。
“冷的很吧?我是这个生产队的队长,就住在下边山坳里。”老乡把袋子立在墙角搓着手,表明了身份。“娃是哪儿的人?新来的吧?”
他很安慰,因为终于在这样的夜里能有个人陪他说话。这个跟父亲年纪相仿的老乡让他倍感亲切,他便把老乡让到床边坐下便说道:“来了有三个多月了,家在贵州。”
“哦!陕北冷的很,不习惯吧?”
“还好,年轻嘛!”一老一少很投契地聊开了。
突然,老乡起身拉来墙角的袋子,解开绳子说:“喏,我知道一下雪你们的菜就送不上来,这是自家种的土豆,鸡也是自家养的。”
老乡的这个举动让他一下子不知所措,急忙从行李箱里翻出钱来:“多少钱?”
“不要钱,就是拿来给你吃的。”老乡拍拍他的肩膀笑了。
“专门给我拿的?”他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不敢相信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会对自己这么好。
“你们也不容易啊!拿些吃的给你救救急。不过……”说到这儿,老乡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您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那就好!能不能给我弄点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老乡的话听得他一脸茫然。
“看你这娃,跟我装傻吧!给我放点油。”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啊!他的心有点凉,望着袋子里的菜,像鬼魅般又勾起了他的饥饿感。他摸摸肚子,说:“队长说了,明天就是走路也会把吃的给我送过来,这些东西我不要。”
“瞧你这娃!下雪天这深沟里谁会来?没人会发现,你就行个方便 。”说罢,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来。
“你看,这两千块钱你拿着,过年回家给家里人买点东西。”老乡凑过脸来。 “我放我的油,你就当没看见,跟你没关系。” “两千块钱啊!能干不少事了。”他挣扎着,却好似有千百双眼睛窥视着他的心,让他如坐针毡。别人我管不着,但在我这儿你休想弄走一滴油!”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个箭步跨了上去,老乡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眼里没有了凶光。
“我们走着瞧!”老乡提起袋子悻悻地走了。
望着老乡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他低下头,雪地上自己那被月光拉长的身影似乎变高大了。他的心里却满是骄傲,他坚守住了自己的原则。跟我讲起他的这次‘对峙’时,神态依然轻松,表情淡定,他说:“比起工作中有人夸他敬业,夸他耐心,夸他如何‘授业解惑’,这次‘劫难’是他工作十余年来最骄傲最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