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多么简单明了又霸道的情话,放在现在我依然觉得这句话最能打动我。
我们网络初识,隔着屏幕的他好像就是我的影子,能一分不差的说出我的身高体重,鞋的尺码,我最爱的作家。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他理想的另一半就是这样的。
没有太多惊天动地的故事,我们在一起了。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虽然没有恋爱的经验,我们都把对方当成唯一,用自己认为的最好方式去爱对方。
他爱吃面条,馒头,我爱吃米饭,为了顾及我的饮食,在一起的三年他没有吃过一顿面条。为了让我有一个更好的工作,在他的干涉下,我放下看剧的爱好,利用业余时间学习会计、英语。每天上下班的两个小时,别人在地铁里刷着新闻,看流行的网剧,我却捧着app看得津津乐道 。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在app里比赛看谁的得分高,无奈我一个四级都没考过的人怎么跟一个英语沟通无障碍,每天都背单词且过了八级的人比。
“谁叫我们有南北差异,谁让我们老师就是这样教的。”每次他一次又一次的纠正我单词发音时,我都没好气的顶他两句“起点低的人跟高起点的人无法比呢。”
北京的冬天七点就黑透了,我会跟他撒娇让他来地铁接我。于是他会先蒸上米饭 ,然后早早的在地铁口等我,为我接过背包,把手放到他的大衣里。我们交流着这一天的工作,经过久久鸭买几个鸭爪或鸭架津津有味的在路上吃着。刚开始他觉得太丢人,怎么也不肯吃,还一个劲的对我说哪有人在大街上吃东西的,到最后他自己啃着鸭脚还不忘递给我,让我趁热吃。每次惹我生气,我喊他全名时,他都会笑眯眯的说,到! 看着他滑稽的表情,无论生多大的气都会被他逗得烟消云散。
周五,他会雷打不动的给他妈妈电话,老家只有他妈妈一个人,刚恋爱时就听他说以后要把妈妈接到北京,跟他一起生活给她养老。为了这个目标,他从来不乱花钱,大学借的学费还完后就开始攒钱了,即便是这样,我们在一起时所有的花销都是他在出,有时候我把钱转给他让他交一两次房租都会被他拒绝,买菜时也从来不用我掏钱,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有些事他坚持的就一定会坚持,谁也说不动他。
去市场买菜,老板说找不开,我就顺手把零钱递给了老板,他看见了又要了回来,翻遍了所有的衣兜重新付了。
“我有零钱啊,用我的就可以了。”
他瞪了一眼,没有再说话。走出市场他还不停的埋怨: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以后付款不要跟我抢,你这样会让我很没有面子。” 我不以为然,没有多少钱的事,干嘛分得那么清楚。
“你要记得,无论以后你和谁在一起,都得对方付款,你的钱就是你的,男人的钱应该负责所有的开销”
“知道了。以后我也不会遇上别人,你说过这辈子你养我的。”我不耐烦的点点头,快步往家里走去,冬天的北京真是冷,在室外呆上一分钟都让我这南方人受不了。
“你不知道我有时候很厌烦你吗? ”他突然停下来,朝我大声吼道: 不好学,又不努力,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让你学英文,学会计,你那次努力过,只有我看着才会看下几页书。一个月工资才这么点,自己不努力,谁会帮你? ”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今天话很多,他的一字字印入我的脑子,我看着他,想反驳,只是泪水已在眼眶打转。他继续说着什么,印象里全是回忆着他的不痛快,他的忍让,他的付出,仿佛我为了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他一直在觉得我配不上他,觉得我挣得比他少,觉得我所学不如他多,我知道的。
我们一直没有说话。他下班早,回家依然做好了饭,只是他不再等我一起吃,我回来后,无论多冷他都会到楼下走一圈,等我吃完饭,收拾妥当,关上灯准备睡觉,他才蹑手蹑脚的回来洗漱然后钻进被窝。
打破僵局是一个周日的早晨,他跟我说,他妈妈过明天会到北京,房子太小,希望为我另外租一间房子,现在的房子让他和他妈妈住。他说他妈妈老了,他是家里唯一的长子,想早点尽孝,不想有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
我没有说什么,拉开箱子,收拾我所有的用品,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我见过他妈妈,是个善良的老人,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和他在一起时,我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和他一样把他当成自己的妈妈去孝敬。
“我妈今天下午三点就到,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们已经住在一起,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再一起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收拾好我会马上走。”仅有的一点尊严,我不想再丢了,免费住了两年的房子,也该说再见了。这个人也该不见了。
三年的感情, 结束得让我措手不及。我很庆幸当时公司能提供一张免费的床位让我住,不至于让我拖着行李满大街找住的地方。还庆幸你猝不及防的伤我如此深,让我对你不再抱有幻想,去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如果命运弄人,我希望这辈子就如此过,过客终究只是过客,不再相遇,不再打扰彼此的生活。谁曾想,分手后的三年,我们在一场科技展相遇,他们公司办的展会,我们正好拍摄其中一家公司的宣传片。
“最近还好吗? 昨天就看到你了,想过来跟你打招呼,看你一直在忙着。”
“挺好的。还长了五斤。”我给对他笑了笑。从分手到现在,三年过去了,所有的不快和委屈都过去了。现在跟我打招呼的这个人,只当是一个初识或者一个潜在的客户,内心已不会有任何波澜。
“能一起吃顿饭吗? ”他看了看表,不好意思的继续说:忙了一天,还没有吃饭,确实有点饿了。
“好啊,我很乐意。如果以后贵公司有做宣传片的需求,可以帮我们介绍介绍。”我没有丝毫犹豫,收拾好机器,让同事开车直接会公司,我们则找了一个离展会不远的餐馆。印象中,还是第一次和他面对面的坐一起,在这么温馨的餐厅吃饭。
点了餐,谁也没有说话,我们自顾自的吃着,中间他还要了一瓶酒,给我要了一瓶饮料。
“不用了,我吃得差不多了。现在也不喝这些有含化学物品的饮料了。谢谢你请我吃饭,我还有别的事,有机会下次我请你。”实在忍受不了只吃饭不说话的尴尬,我拿起包,想快点结束这场饭局,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抓住我的手腕,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手劲特别大,以至于我整只手都泛红了。“你不想听听我这几年都是怎么过的吗?”
你想说,我当然愿意听。我坐了下来,让服务员多拿了个酒杯,往杯子里倒了酒。
“我妈病了,是癌症。我当时听到这个人都蒙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同时照顾你和我妈,以我的能力,我只能照顾你们其中一个。我欠我妈太多了,她把我带大不容易。”他哽咽着,杯子里的酒一点点见底,我没有阻止,我知道他酒量,一瓶酒不足以让他喝醉。
“你走了以后,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换了号码,去你单位找你,工作你也换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上天待我不薄,我还能再遇见你。”
一杯酒下肚,往事涌了上来,回忆起以往的点滴,我以为我可以忍住,可以不表露,我骗得了别人,如何骗过自己。“阿姨还好吗? ”
“妈妈已经动了手术,也已经化疗,她现在身体很好,医生说熬过三年以后复发的可能就很小了。”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以后你好好照顾她,多带她到处转转,心情好了,病会好得快。”
他点了点头“我妈知道我今天遇见你,肯定很高兴,这么多年她一直认为是她病了才导致我们分手,一直很自责。”
“我们分手跟任何人没有关系,叫阿姨放宽心,有机会我去看她。”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他拦了车说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我们也不顺路,我往北边,你住南边,就不用麻烦了。”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我还能重新再追求你吗? ”上车后我隐隐约约听到后面传来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已字字印入脑中。
“我今天遇到她了,麋鹿,我很确定,我依然爱她。”
在车上,我收到他的短信。我忍不住大骂: 你个笨蛋,我在你身边整整三年,你却不知道。
2015年11月7日,阿姨在中日友好医院检查出癌症,第二个星期进行手术。
2015年12月9日,一个月后进行第一次化疗,他收到以全体医生护士名义娟的善款2万元,是我省吃俭用省出来的求护士帮的忙交给他的。
2016年3月11日,我们同在一个癌症病友群,并加为好友,在里面我是义工,我们没有见过面,但相谈甚欢。从此以后,他所有的事都喜欢找我倾诉,从阿姨的病到和我的故事,我说的所有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2016年5月10日,他居住的房子到期,搬到了离医院只隔一条马路的小区里。房子不小,费用不高,是我去求中介,免了中介费,同时每月补差价。
2017年2月,他和我说要换工作,现在的工作已不够他施展抱负,他需要更大的空间来发挥他的优势。
2017年4月,他找到了一份如意的工作,为了庆祝,他第一次带阿姨外出旅游。
所有他的成经历,我都见证。
“我急迫的想跟你分享我的喜悦,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见面吗? 我很想再跟你说说她。”短信再一次发过来,我再次陷入沉思。
“你个笨蛋,这三年我陪你走过所有的坎坷,可是我难过,我被欺负的时在哪里? ” 电话猝不及防的响起,我没有犹豫,按下了接听键。三年的委屈是时候宣泄了。
“我想过是你,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会再把你丢了。你现在在哪,我想见你,我想用我下辈子弥补你。”他的声音很镇定,没有半点意外。看来我的演技并不好,并不是没有半点破绽。也许他早就知道麋鹿是我,我就是麋鹿,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去证实。
“如果你在半个小时内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你爱我,那我可以考虑,如果到不了,那就算了,我现在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有着一份不错的工作,保养得也很好,一点都不像30岁的。” 我说下这段话,手机关机,让司机把音乐打开,听着音乐,吹着夏日的微风,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车还没停稳,一双大手把车门打开了,同时把我从车里拽了出来,紧紧拥在怀里。
“我爱你! ”
“我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