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读王单单的《在江边喝酒》

《在江边喝酒》／王单单

古人说的话，我不信

江水清不清，月亮都是白的

这样的夜晚，浪涛拍击被缚的旧船

江风吹着渔火，晃荡如心事

这一次，兄弟我有言在先

只许喝酒，不准流泪

谁先喊出命中的疼，罚酒一杯

兄弟你应该知道，回不去了

所有的老去都在一夜之间

兄弟你只管喝，不言钱少

酒家打烊前，整条船

都是我们的，包括

这船上的寂静，以及我们

一次又一次深陷的沉默

兄弟你知道，天亮后

带着伤痕，我们就要各奔东西

兄弟你看看，这盘中

完整的鱼骨，至死

都摆出一副自由的架势

我们感受一下这些句子的节奏：

我不信。清不清。是白的。江风吹着。这一次。有言在先。只许喝酒，不准流泪。罚酒一杯。……

短促、干脆、直截了当、斩钉截铁。没有拖泥带水，没有老气横秋，没有含含糊糊。

全诗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气质。从开头到最后都是这样的。

我们看最后几节：你看看。自由的架势。

同样的气势和力量。

这里我用了“气质”。在节奏中，在气息中，在气概中，我们清晰地感受到：情绪、状态、性格，以及朝气、勇气。

这种效果的实现，需要敞亮，更需要直觉。需要技巧，更需要气质。需要情绪，更需要热血。

另一个感受，是真实、鲜活的生活气息，遮挡不住，扑面而来。“兄弟我有言在先/只许喝酒，不准流泪……罚酒一杯/兄弟你应该知道，回不去了”。

口语，就应该有这样有的味道、力度。

“我不相信”，大抵是年轻。从鱼骨架里，看到“自由的架势”，也是年轻。用“架势”这个词，而不用姿态、向往、象征……，还是年轻。年轻的气势、年轻的架势。

通篇都是朝气蓬勃。

还有一种嵌刻在骨子里的、一往无前的、无所畏惧的，“向前冲”的气概。

这种喝酒的感觉，这种敞开状态，这种文字的直觉，让人钦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