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连×般若#
#有私设，ooc致歉#
1
待到处理好神社中的各种事物时已是深夜，正准备睡下，却听到一阵微弱的哭泣声。
以为是哪个调皮的孩子迷了路，紧了紧衣服循声而去，终是在角落里寻得了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少年。
“有什么烦恼吗？”
看着面前将脸埋在臂弯里的人，叹口气揉揉他的头发。
那人停了颤抖的肩膀，闷闷开口，声音宛若村里孩子们最喜的蜜糖，吐出的字眼却难听至极。
“为什么…为什么人类不都去死呢。”
一目连闻言皱了眉，手里的动作一顿。
少年缓缓抬起头，眼角仍有未擦去的泪滴，丑陋的脸上挂着与眼泪完全不符的讥笑，一字一顿道：
“神明大人，人类那么丑陋，您还要继续守护他们吗？”
“他们是我的子民。”一目连后退一步淡淡回答，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您总有一日会知道人类的丑陋的。”
少年丢下这么一句话，起身离去。
2
连续几日的风雨不断，洪水汹涌，马上就要淹没了山下的村子。
村民纷纷来此祭拜，希望神明能平息这场灾难。
可一目连是风神，他对水灾无能为力。
可他必须保护他的子民，这是他的使命。
于是他低下了神明尊贵的头颅，用一只眼睛为代价，求荒川之主改变了洪水的路径，保护了这座村子。
只是，这场灾难过后，村民渐渐离开了村子，也忘了风神的神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原本十分壮丽的神社随着岁月慢慢消失，只留下一根腐朽的柱子。
几十年后，一目连还记得他的信徒，但信徒都已经忘了他。
他的神力慢慢减弱，神社愈发荒凉。
终于，没有信徒的风神失去了做神明的资格。
失去了神力庇护的一目连越来越虚弱，整日只能靠在仅剩的柱旁，与在这几十年里一直陪伴自己的龙，等着已不会再来的人们。
当最后的力气消散时，他阖上眸子，脑海中忽的划过多年前那个丑陋的少年说过的话，迷茫地轻念着那时他的答语陷入昏迷。
“他们是我的子民啊……”
3
般若已经很久没回过村子了。
多久呢？大概几十年吧。
几十年间，他一次又一次地剥下了自己的皮，制成面具。
无数次血肉模糊之后，变成了可爱漂亮的模样。
无数次颠沛流离之后，变成了外表天真的妖怪。
人都是念旧的，妖怪大概也是如此。
戴上丑陋的面具，宽大的衣袍包裹着身躯，乘着夜色回到记忆中的“家乡”。
拍拍颠簸时衣角上沾到的灰尘，细细打量着多年前美丽热闹的村庄现在寸草不生的模样，冷笑一声。
“也不知那位神明大人如今过得怎样。”
这么想着，般若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寻找风神神社。
踏上已经长满青苔的阶梯，抚着阶梯旁覆盖一层灰尘的栏杆，缓缓向上走去。
终是到了阶梯的尽头，抬眸一看，往日壮丽的神社已被岁月腐蚀，仅留下的一根柱子更显荒凉。
而风神就靠在柱旁，他身边的龙也昏迷不醒。
4
“真没想到，不过几十年而已，您就失去了神格。”
渐渐苏醒的一目连眯着眼睛，朦胧中看到一个金发少年坐在自己身旁。
花了许久才适应刺眼的光线，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少年的身影，喉咙间发出的声音沙哑难听：
“你…是谁？”
“诶？您不记得我了？”般若抬手拨开面具，露出的可爱漂亮的面容上仍挂着讥笑，“也是，上次见您我还是一副丑陋至极的模样呢。”
“几十年前那个孩子么？如今竟成妖了啊。”终是在记忆深处找到了这个少年，比对着气息确认后才开了口。
“真荣幸，能被神明大人…不对，现在不能这么叫了吧。”如此说道，看着一目连愈发落寞的神情，轻笑几声摩挲着他缠满绷带的右眼，“那么，您现在可知道人类的丑陋了？”
只见那人长叹一声，偏过头不去看他。
“呐，我说。”般若钳住那人的下巴，逼他直视着自己，缓缓道，“您的命数恐怕已尽，难道这么死去您甘心么？”
一目连因长时间的昏迷而全身无力，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只好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我当然想活下去。”一目连弯眸，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可如你所说，我命数已尽，如何活下去？”
没想到那人还能笑得这么好看，般若此时好像感觉有微风拂过，温柔极了。
尽管那人神力尽失，可这温柔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
如此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开口答道：“我…可以帮您成妖。”
一目连仍笑着，唇瓣微微颤动。
“好。”
5
神最后选择堕落成妖。
般若以念化蛇，细而尖锐的獠牙刺破一目连脖颈处的皮肤，将妖气缓缓输入。
妖气蔓延，大风四起。
泛粉的长发顷刻间化作银白，在风中纠缠相交。
缠绕在脸颊上的绷带随风而散，露出空洞的眼眶。
原本伏在旁边奄奄一息的龙睁开眼睛，长啸一声盘旋于一目连身边。
神社剩下的最后一根柱子也随之崩塌，尘沙飞扬。
待到一切平静后，一目连垂眸打量自己的双手。
“似乎做只妖，也不错。”
言罢看了看在不远处站着的般若，缓步走至他身边，手指微曲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想什么呢。”
般若觉得有些痛，便抬手揉了揉额头，软了声音好似在撒娇：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哦？”一目连收回手自然垂于衣侧，呵了一声，“不过是被遗忘了而已，他们……曾是我的子民。”
“是不是很可笑？几百年来我用尽所有力量守护他们，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您……可曾后悔过？”般若看着一目连紧握的双拳，终是开口问道。
“无悔。”唇角绽开笑容，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又是一阵风起，风沙不知迷了谁的眼睛。
6
从此，世上多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妖怪。
他游荡于各个角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们。
本该一直这样的，可不知道从哪儿流传出曾见过他伤人的传言。
于是几个胆子大的人就在夜晚悄悄跟着一目连，见着了他除去妖力隐藏后血红的眸子，更是坚定了这一流言。
第二天，人们就借需要帮助作为幌子，将一目连引入设好的符阵中。
他环顾着四周那些曾受到自己帮助的人们如今却想把自己置于死地的模样，长叹一声垂了眼帘。
等到般若闻讯赶来时，一目连已经伤痕累累。
深黑色的咒文旋于他头顶，禁锢着他的行动。
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袍，甚至银白的发丝都染上点点猩红。
般若双手举于头顶，幻化出一个巨大的面具砸向符阵，身边浮起黑色与红色交织的光晕，动身向符阵攻去。
那符阵在般若触碰到它的瞬间化作碎片，深黑色的咒文却仍未散去，反倒向般若袭来。
本来围了一圈的人群四散而逃，生怕慢了一秒失去性命。
一目连看着般若皱了眉头，强忍疼痛口中轻吟着咒语唤来清风为他挡下伤害。
察觉到身边萦绕的风，般若回头看了眼一目连，唇角漾起笑意。
白皙的双手变成利爪，蓄力向这咒文发出一击。
咒文受到这一击后淡了些许，又似是不甘心地转头向一目连穿梭而去。
7
“呵……”一目连轻呵一声，狂风大作。
不过微微一抬手，那咒文就在风中化作一缕墨，没了踪迹。
“你来做什么？”一目连敛了妖力走到般若跟前，思索半天只吐出来这句话。
“寻您。”般若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目光却在那人染了血的袍子上停留，不知过了多久，轻抚着他的伤口，终于很小声地问了一句，“疼吗？”
“小伤而已，无妨。”一目连忽的笑了，握住他抚着自己伤口的手，略带调侃道，“怎么？这是在担心我？”
只见般若脸颊突然泛起红，张了张口不可置否。
挑眉觉得甚是好玩地用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红润的脸颊，温暖柔软的触感舒服极了。
般若伸手抓住一目连作乱的手，甚是无奈：“好玩吗？”
“抱歉。”话是这么说着，语气中却并没任何道歉的意味。
“算了……”般若松了手，抬眸看着眼前的人，“但这地方，您恐怕待不下去了。”
“嗯，走吧。”
一目连长叹一声，最后瞥了眼这个村子，眸中尽是复杂。
二人隐了身形离去，血腥味却还盘绕在原地许久未散。
从此以后，那儿的人们就再也没见过一目连。
8
“呐，您到底是多喜欢帮助人类啊。”
在看到一目连第无数次帮助人类后，般若忍不住问。
“他们曾是我的子民。”一目连耸肩，理所应当，“过去当神的几百年已经习惯了帮助他们而已。”
“诶，那您当初可真是个称职的神明大人呢。可惜现在已经不是了。”待到话说出口才发觉到有些不对，小心翼翼地观察一目连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大变化便舒了一口气。
“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不是…说错话了嘛。”
“其实当妖怪没什么不好，不必受什么天规管束，自由得很。”
“也不过是换种方式保护我的子民罢了。”一目连说。
般若沉默，组织了半天言语：“可人类背叛了您很多次了，您为何还要保护他们呢？”
“傻孩子，说了多少遍了。”一目连揉乱般若的头发，血红的眸子里噙满了笑意，似是要溢出来一般，“他们是我的子民，曾经是，现在也是。”
“这是我的使命。”
般若低着头，半长的发丝遮住他的表情。
9
般若失踪了。
人们也传起有关金发美少年的怪谈：
“如果黄昏时分在江边见到一个红衣的金发少年，他的外表天真可爱，声音宛若蜜糖，但你可千万不要受到他的蛊惑随他走，否则，会死的很惨。”
一目连决定去江边碰碰运气，恰巧见到了般若将人身躯徒手撕开的一幕。
血肉横飞。
可爱漂亮的脸上沾满鲜血，伸舌舔着唇角露出讥笑。
已成两半的尸体被扔在一旁，几只蛇盘起身子吐吐舌头享用着眼前的美食。
强烈的血腥味让一目连不适地咳了几声，再抬头就对上了般若的眸子。
那曾是像极了琉璃般美丽的眸子，如今眸底却藏着些许邪气，空洞得骇人。
“来。”般若朝一目连所在的方向伸出手，宛若蜜糖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
“你是谁？”
一目连眉峰一皱，狂风把蛊惑声吹得四分五裂。
见蛊惑无效，那人便幻化出巨大面具砸下，同时以手作爪向一目连袭去。
聚风成盾抵挡住那人的攻击，强大的风将他卷至一边。
“疼……”少年软糯的声音响起，引得一目连一愣。
于是那人趁他不备又飞身而来，利爪在他背上生生地抓了一下，钻心的疼。
倒吸一口凉气反手聚起一缕风向人攻去，把风幻成几道锁链将人缠住。
“说，般若呢？”
“我就是般若啊，您不记得我了？”那人轻笑。
10
“你不是。”
一目连呵了一声，抬手扼住那人咽喉。
“哼，您大可使劲。”那人露出讥笑，脸颊上的鲜血未干，顺着下巴滴在一目连的手臂上，“反正这不过是具躯体罢了。”
“我再问一遍，般若呢？”
手缓缓收紧，那人咳了几声：“他和您什么关系啊？这么着急作甚。”
“与你无关。”
一目连背后的龙在此时蠢蠢欲动，张开大口似乎在吸取什么。
那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痛苦，唇瓣颤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龙？”
话音刚落，只见一缕黑烟从般若额间飘出，入了龙的肚子。
一目连见状赶忙松了手，将昏倒的般若揽入怀中，唤了几阵清风吹散这儿浓重的血腥味，瞅着地上所剩无几的尸体无奈卷起扔到不远处的土坑中，埋上沙土。
“算是入土为安吧。”
这么想着，抱紧怀里的人儿转身离去。
尾声
般若醒来时已经是几天后，一睁眼映入眼中的是一目连放大的面容。
心里一惊从褥子上弹起来，看着两人衣衫凌乱得不像话，脑子空白。
“醒了？”一目连支起身子，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头发乱作一团。
“那个，我…您……”感觉全身酸痛，支支吾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嗯，发生了些难以描述的事儿。”一目连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不记得的好。”
闻言，般若便像是豁出去似的大喊道：“我…我会对您负责的！”
“嗯？”一愣，抬眸看着般若红透的脸颊似是懂了这人在想什么，哭笑不得地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整天都想什么呢？”
“诶？我想错了吗？”脑中拼命搜寻着几天前的记忆，可惜的是查询无果，只好疑惑地问起一目连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
“嗯！”
见他点头如捣蒜的模样，一目连长叹一声，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娓娓道来。
般若听完后，沉默半晌，问了一句：
“那…我和您，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在乎这一句么？”
一目连弯了眸子，语气间不禁带上调侃的意味。
“我……”般若鼓起两腮，一副小孩子撒娇的模样，“我就是想知道这个嘛。”
呵了一声，俯身在人耳边缓缓吐出一句，引得人刚消下去红润的脸更红了几分。
声音很轻，但般若听的很清楚。
他说。
——“恋人未满，而已。”
Cr吴朽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