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阳子的每个晚上,总是匆匆忙忙的。下班赶紧买菜回家,回到家披上围裙赶紧做饭,为了做得快一点和吃得快一点,有时候她甚至只是简单地用电饭煲焖个烧腊饭,或是在回家的路上打包个快餐。吃完饭之后又赶紧把家务做了,洗了澡,吹了头发,洗了衣服。一切一切的功夫都得在九点之前完成。
为什么要这么匆忙呢?因为,每天晚上九点,是阳子,和男朋友轩的约会时间。为了迎来这一刻,阳子把所有功夫都提前做好了。
然而,所谓的约会,只是打开摄像头,点击“视频聊天”,然后,等待对方点击“确定”,接着,期待轩的笑脸慢慢地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是的,相隔两地的恋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约会”了。
尽管阳子眼前看到的这个轩,只是屏幕中的一个影像,它没有立体感、没有温度,更无法伸手触摸。但每个晚上的九点,依然是阳子一天中最期待和感觉最甜蜜的时刻。两个人向彼此述说着一天的生活以及对对方的思念:发生了什么事儿,遇到了什么人,你那边天气怎么样,我这边下雨了,更加想你了……诸如此类,琐琐碎碎,却聊得甜蜜万分,不亦乐乎。
2
轩是阳子的大学同学。俩人相识于学校辩论队,阳子喜欢他侃侃而谈、意气风发的样子,轩则喜欢她说起话来娓娓动听、特别温柔。只可惜,彼此的心意一直隐藏着,直到大四快毕业了才浮出水面。
轩拿到了家乡某个大型外企的offer,机会难得。而阳子,则选择留着这座城市,继续奋斗。
阳子看着地图上,轩的城市与自己所处的城市的距离,大概有三四公分。三四公分是什么概念呢?比例尺一换算,就是两地距离近800公里。她忐忑不安,这相距近800公里的恋爱,到底该不该放弃。
就在她十分纠结的时候,某一天夜晚,轩把阳子约了出来。那会儿,距离他们的毕业典礼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那个晚上,轩带阳子去吃了他们家乡特有的小吃——辣豆花。这辣豆花呀,真是名副其实地辣,呛得阳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就在她连连夸赞豆花好吃的时候,轩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说道:
“遇见你,大概是上天对我最大最大的恩赐了吧。我实在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早点向你表白,以致于我们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要求你跟着我回去,但是我实在不想放弃我们的感情,毕竟,遇到你,大概已经花光我所有好运气了。我希望你也不要放弃我,给我一点信心和时间,让我有那个机会,带你回家吃最正宗的辣豆花。”
听了轩的这番话,阳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这豆花实在辣呀,都呛出眼泪来了。”
她深知,轩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敢与自己说这番话。这番话仿佛让阳子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下了决心,和轩一起,克服异地,勇敢地去爱。
3
阳子常常会想:
如果在同一个城市,就可以和轩一起去逛街,一起打电动游戏,一起搭电梯,一起看电影,走得累的时候撒娇地让他背起自己。
如果在同一个城市,就可以和轩在夜里去晒月光,看星星,然后牵着手悄悄走进树林里。
如果在同一个城市,就可以给他,做爱心便当,午饭前偷偷放在他公司楼下,让他下楼有个惊喜。
如果在同一个城市,就可以与他一起,把除了清明重阳以外的节日,统统当情人节过。
可如今呢,那个让阳子百般思念的人儿,却遥在800公里以外的远方。
于是,她只能练习一个人,努力地让自己更独立坚强一些。
租住的房子电灯泡坏了,她只能借来了梯子,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站上去把它换好。
晚上有时加班加得太晚,她打车回家,下了车后,独自小跑,穿过那条近600米的暗黑小巷子。
每个月来例假的时候,她多想有个人能给她冲一杯红糖姜茶,可是没有,她只能独自忍着疼痛。
有时病得无法下床,她多想有个人能带她去看病,给她熬一碗热粥。可是,有一种孤独,就叫做,生一场没有热粥的重病。
4
尽管如此,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也从未想过放弃这段感情。每当想起轩的笑脸时,阳子所有的烦忧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整颗心连同周围的空气都似乎柔软了起来。
与他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光,就像是白开水都能喝出蜜糖的味道。
心里的那个缺口,仿佛被妥帖地填满一般地安心。
杜拉斯说: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是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
既然爱了,那彼此就都要练就强大的内心,去克服距离所带来的委屈、孤单和敏感。
经过那么多风景才知道,爱情不是纵身跃入不顾一切,而是为了你,把生活经营得很好,把自己照顾得更好。
也许有人会问,那未来呢,未来怎么办?
阳子想到这个问题时,心里丝毫没有慌乱,反而,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如果船只有十秒钟便要离开,所幸,我也还有九秒可以与你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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