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怪叔叔,要认亲?!

我叫王一一,没错,连名字也是这么的随性。不过,庆幸的是,我没有姐姐。否则,我叫王二都有可能。

我今年12岁,正在上初中一年级。首先介绍一下我的家庭:我出生在江西的一个贫农家庭,上面有个哥哥,比我大6岁,本来按部就班读书的话,在今年夏天高考也有他放手一搏的一刻。

可他生性顽劣不堪,初二时逃课去网吧,放学不回家,跟他的几个狐朋狗友把人家小学生堵在死胡同里勒索,终于在初三开学的第一天,跟人打架斗殴,瘸了一条腿,因此,也退了学。

反正,他读书也不行,那学费都是打水漂了。我从小就打心底就看不起他,与他也形如陌路。本来,他出生时,还有一个与他同胞的妹妹或姐姐。

因那时家穷,临近生产,我妈还在地里劳动,在那个农忙时节的下午发作了,还来不及送医院,在去途中的板车上就生了我哥,却失去了我那未蒙面的姐姐。这也一直是我爸后来的心结,直到有了我。一方面,他觉得我是我姐姐投胎转世找他来的,是缘分。另一方面,我爸与老一辈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截然相反,他觉得男孩子是来讨债的,因此对我哥也不待见。

又于是才有我的到来,才能站在这里跟你们大伙儿吐吐苦水。所以,从小哥哥跟妈妈亲。你别以为,自然而然,我就跟爸爸亲。并不是这样,其实,我跟他俩谁都不亲。

你们别看我才12岁,事实上,我的心智基本发育成熟了。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尤其看不惯我爸妈他们那副嘴脸,我心里可精明着哩!我有自己的思想,我就是我,不会受任何污浊的影响。

我追求完美,等我考上大学,我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此再也不会回来,这里的空气每每让我窒息。

读到这儿,你们肯定认为我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请先不要妄下定义,且听我慢慢道来。

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奇怪,我竟没受半点儿影响。大概是我妈从小惯着我哥,没花半点心思在我身上。我爸在我5岁时弃农从商,完全顾不上我,我与他们生分了吧!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沾染了那小市民的晦气,我对此常暗暗感到庆幸。

我外婆看我可怜,常偷偷的接济我,比如在路边一旮旯角卖点青菜,顺路拄着拐杖去我学校,一脸慈祥的递给我一袋面包或芝麻球。去的次数多了,难免引起我外公的怀疑,他以为我外婆是私自攒钱给自己添了衣裳,为此常把我外婆骂哭。

有一回,他不知怎的知道了,本来去外婆家多半要看外公的脸色过周末,寄人篱下的感觉比生吞了我还要难受。从此,他扬言我是赔本的买卖,不肯让我进他家门。得了,也好,谁愿意看见那个瘦不拉叽的怪老头儿。只是苦了那一向疼爱我的外婆,每当想我时直掉眼泪。

有时我在想,倘若我的爷爷奶奶还在的话,我会不会勉强从我哥那里分到万分之一的疼爱呢?从小我就听我爸抱怨:若不是我爷爷奶奶在他十岁不到撒手人寰,留下长子的他背负家庭的重担,他生活得也不会这么苦。十岁就外出学厨师,还是我爷爷临终前托付的亲戚,粮食和油送去了不少,却一餐吃不到半碗粥,敢情是被克扣了。半年下来,手艺没有学到,经常饿得头脑发昏。索性,收拾东西回家,继承了祖祖辈辈留下的财富——务农。

后来,每当我妈嘲笑他身高没一米七时,他总义愤填膺的说,若不是学手艺正长身体的那会儿,遇到周扒皮,老子这身板肯定高过姚明。

对了,我还有个姑姑,跟我爸是龙凤胎,至于,手下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大人们的事也是捕风捉影。只听得老家邻居说,还有一个小上十岁的弟弟,好像是刚出生就夭折了,怪可怜的。也有人说我奶奶自从生了龙凤胎后,打那时起就落下了病根儿,根本就没再生了。也是,那个年代,连父母妻子都养活不了,生那么多孩子还不是让他们跟着受累。

以上就是我生活的背景,看吧!看吧!看吧!这就是我的家庭,我能完完全全不受影响,这都要感谢周敦颐他老人家给我灌输的思想“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才让我在这夹着金钱臭味和人性恶心的地方独善其身。

再说到我哥那些破烂事:从小被我妈宠得流脓滴血,他吃的零食咬一口不喜欢吃就扔地上用脚踩。我妈心疼浪费,捡起来自己吃,被那个畜生一把抓住头发,打掉不让吃。我妈不仅不阻止他,还陪着笑脸:“我家煜儿真有本事,长大是做官的料喔”以至于发展到今天,瘸了一条腿也不安生,成天在家打游戏,倒是固定住了。

我妈之前也是农民,自从我爸7年前下海经商赚了一点小钱就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家庭主妇,唯一的工作就是照顾我哥。至于我呢?完全是放养长大的,能长这么大可真是个奇迹。

脱离了以前头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我妈在我爸赚得第一桶金的时候就怂恿他盖楼房。那时,我们村是最穷的,说是到处逃难的人聚集在一起的山沟沟也不为过,有的住的茅草屋,好点的住的土屋。

我家的土屋,堆满了杂物,每当下雨天,水流急了就只往里灌。上面用红蓝相间的油布隔着,下雨天,它就滴滴答答有节奏的响着,像一首美妙的音符。晴天时,有老鼠们成群结队的在上面跳舞,奇怪!我竟一点都不害怕。倒是我哥,那没用的东西,每每经常吓哭。

我妈是个爱慕虚荣的人,当初就瞧不上我爸,总觉得以她天生丽质的容貌和聪明有主意的劲儿至少也要嫁给有一辆自行车的人。若不是我爷爷年轻时救了我外公一命,我外公为报恩,许下这一纸婚约,她又拗不过,怎会受这些年的委屈。

如今,只不过想要盖个小平房,又不是她一人独享。我爸说,他想再多赚些钱,把厨房都装修了。我妈哭哭啼啼,说我爸没本事,盖座房子还推三阻四,我爸一不做二不休,筹划不久盖了座三层楼房。

这可成了我村的新鲜事了,盖楼前,我妈村里村外就通知到了,遇见谁,甭管认识不认识的塞一大把糖给人家,说煜仔家要盖新房子啰!有空去看看,帮忙合计合计厨房做什么样式的好。等到上梁的那天,她将提前准备好的鞭炮放得老响,激动得又留下了不值钱的眼泪。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对她而言,天大的麻烦事儿得等着她呢?她要做好万全准备。搬家的那天晚上,我在房门口听见她小心翼翼低声对我爸说:“住新房子高兴归高兴,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你想,咱家房子在这方圆几里数一数二的,回头还不得让你们那边的倒霉亲戚盯上,肯定找咱们借钱。”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凑到我爸耳边呢喃着什么。

呵!我妈的直觉还挺准,第二天大早上,我老家那边的三表叔,五爷爷,还有六七个我不认识的亲戚都来了。有的带着一个小圆南瓜,有的带着荸荠,有的带着花生,但更多的是带着几件换洗的衣物。

那天凑巧,我妈病了,在床边哼哼唧唧的双手捶着头,自言自语:“哎,我这什么命呢?住进新房子的第一天就病了,就是劳碌命罢!若不是那土屋风吹雨打的,没有个安身的地,我们也不会拉账扯账的盖这要命的房子。想是为了省那几个工钱给累病了。”说完,又啼啼哭哭,还有气无力的敲打着床边。

那三表叔见状,把我爸拉到门外说:“哥,你二爸病了好几天了,哪怕我有一点点办法,我也不会跑这么远一趟跟你伸手借啊!你看,我们兄弟几个中,就数你有本事,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说完,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紧紧的握着我爸的双手,作恳求状。

我爸长叹一声:“哎呀,兄弟啊!不是我不帮你啊,你也看到了,我跟你嫂嫂到处借的钱盖的房子,那不是没地儿住了吗?你看虽然是三层楼房,到底是个空架子,外表光鲜亮丽,里面却空洞得很,墙面都没粉刷,哪有钱啰!只是想盖房子是个大事,索性做好框架,以后有钱了慢慢往里填便是了,省去不少麻烦,哪里是发财啰!”其他亲戚也私下找我爸借钱未果,纷纷坐在门槛边大口大口的抽着烟,直到中饭时间过了都没有一点招呼的意思,便知趣的一起回去了,留下了他们带来的吃食,说是给我们小孩子的一点心意。

那天,中饭比往常晚了两小时,饿得我头发昏,我哥为此又哭了。餐桌上,我妈一边安慰我哥,喂他吃饭,一边可精神的对我爸得意说道:“你看吧,照我说的去做准没错,我想了,现在房子是有了,至于装不装修其实也没关系,没准现在装了,以后又换新样式,不赶时髦了。我们今年年底只装我们那间和煜儿的卧房,然后买个洗衣机。明年开春,在后修个小院,我还可以种种花养养草,溜溜狗也不错,然后~”没等她说完,那时六岁的我停下手中的碗筷,不满的说道:“那我的房间呢?”“去,去,别打岔。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若不是女孩,跟你哥住不方便,才不会腾出房间给你呢!再说了,你迟早要嫁人的,装修那么好有什么用。”

我爸打断了她:“诶,小孩子还小,你跟她扯那么远干嘛”又转过身一脸笑意的对我说:“一一,爸爸现在没钱,等我存好多好多钱就把你房间打扮得像公主的城堡那样,还买好多好多娃娃,好不好?”

他以为我那么好糊弄的:“你们都是骗子,明明有钱还不借。”说着我跑开了,也没有谁追上来哄哄我。

晚上,我在客厅的沙发后面坐在地上看书,又听到我妈和我爸通气儿:“接着中午的讲,明年呢,不光要买洗衣机,连那口灶火也得换了,我这天天围着灶台转,迟早得了那咽喉炎。”爸爸点头称:“换,换,都听你的。”妈妈接着说:“然后,五六月买冰箱,你就有冰啤酒喝了。等到了年末再把客厅装修了,过年就气派了。恩~我现在先打算了这些,反正,意思是咱们得慢慢来,一口不能吃成个胖子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儿都办成了,你那些穷亲戚问起来,就说慢慢抠出来的钱,也不容易哩,到时水到渠成,他们也不能怎样。反正,咱们的钱可不能借给他们,他们可是有借无还的黑底洞”。

我爸给我妈竖起了大拇指“老婆大人英明,我都听你的”。后来,我三表叔的父亲,我的二爷爷因为没钱看病,年仅五十几岁就离去了,可能除了他的子女,唯一只有我会为他难过了。

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我为什么痛恨这个家庭,一心想逃离了吧!不是我嫌弃这个家曾经很穷,是原生家庭带给我的伤害和三观的颠覆触动着我的心。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必须逃离,否则,我将会被侵蚀得灵魂全无,连躯壳也难以找寻!

本来,我是不愿提这些陈年旧事的。心里盘算着,凭着我爸对我的那点良心,我琢磨着,无论如何,我得上大学,我爸给我的那些零花钱,我都一直存着,等我羽翼丰满的那一天,我要离开家,哦!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有一天,我爸破产了!

我爸不经常在家,他在广东好像做什么生意,我也不知道,也压根儿不想知道。反正,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的。他一般两三个月回趟家,长的话半年。

今年夏天,他回来了一趟。垂头丧气,耷拉着脸,对我妈说:现在生意不好做了,竞争太激烈了,如今,又是互联网的时代,他吃了没读书的亏。要是儿子成器,也可以帮忖着一把。

没想到,我妈急了:你自己没本事,还怪孩子,孩子是投胎来享福的,又不是来还债的。我爸看着一旁不争气的儿子还在打游戏,一把扯了线,砸了电脑,边骂道:“你这不争气的败家子儿,我养你什么用,天天只知道玩游戏。”

我妈护着她的崽,对我爸怒吼:“你一回来发什么神经,自己生意上不顺心就拿孩子撒气。”我爸还想争论什么,扬起手又猛的放下了,打在自己的膝盖上,说道:“你就惯着吧,等着喝西北风吧!”说完扬长而去。

不到一个月,他又回来了。不同的是,他除了往常的一个牛皮商务包,还多了另一个鳄鱼皮黑色行李箱。他是回来彻底宣告失败的,他破产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回来商量卖房的。

我妈为此长病不起,这次,她是真的病了。就连她平时不值钱的眼泪,这次也吝啬了,只是呆呆的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也是,她心中的荣耀崩塌了,那些规划美好未来的蓝图还来不及实施,那栋房子是她值得骄傲的资本,她都来不及去慢慢熟悉,与它成为一体。如今,要打回原形,她的自尊仿佛被人狠狠碾压。

我们这次不仅没了新房子,连老房子,那个我妈嗤之以鼻的土屋也不存在了。卖了房子还了债,还是不顶用,讨债的人天天堵在我家门口,好酒好菜的招待。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那好久不见的外公倒是发了大善心,让我们一家暂时在他那小平房里度过这难熬的日子。可能一方面,到底心疼他大外孙,不能让他流落街头吧!另一方面,当初逼着我妈嫁过来,多少有些内疚吧!

那段时间,是他们仨最难熬的日子。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条件好时,我也没得到半点恩惠。只要不耽误我学习,一切好说!我那还算有点良心的老爹说服我妈,让我继续读书,说我聪明着哩!将来还指望我哩!我拼命的点头,打包票说考上大学绝对没问题,却也不肯把心里想的真话说出来。

还好,还好,读书的事保住了。只是往后的日子更难了,我得自己想办法凑学费啊!可是,我这12岁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呢?我每天都烦恼着!

两个星期过去了,在外公家寄人篱下的日子真难受啊!这天,我爸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大步迈进门槛,一进门就把我妈拉进后院厨房。掩上门,偷偷摸摸的。

我赶紧凑过去,我爸喘着粗气,来不及喝口水,神神秘秘的对我妈说:“你猜我今儿看见了谁?我好像看到我那个该死的亲弟弟了!”我妈一脸懵逼:“你莫不是糊涂了,你只有个亲妹妹,哪来的弟弟。”

我爸着急的说:“哎,你倒是忘了,我们结婚的那天晚上,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还有个亲弟弟吗?”“啊?!莫不是,你莫不是说的你那个从小卖掉的弟弟。”等我爸明确过,我妈突然紧张得束手无策:“这可怎么办?他莫不是回来报复你我,也怪你为了自己苟活,把他卖到他乡。万一,他落魄潦倒,回来赖着我们可怎么办?”

我妈莫不是忘了她现在就是个破落户儿,还把自己当成曾经的救世主了,真好笑!我爸从一进门,就一直激动着:“这次,我们可找到靠山了,我跟你说,我那可爱的弟弟再不是那个小时候留着鼻涕的爱哭鬼了,真是谢谢老天爷,若不是他脖子有一个明显的胎记,我怎么能一眼认出他是我那可爱的弟弟,一家人心里惦记着总有一天会团聚的。你知道吗?我是在广东的一家餐馆遇见他的,起初,我没注意。毕竟,送走他时,他不到两岁,我只记得那胎记是青色的,像一条龙缠绕盘旋在脖子上。我故意与他套近乎,一打听,果然是安徽出生,家中只有他一子,年龄也符合,重要的是眉目间与我有几分相似,我就确定了。只不过,我没敢进一步相认。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现在西装革履,与那些达官贵族谈笑风生。他要是记恨我可怎么会与我相认,更不必说回来帮我了!”说完,他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惊呆了,我还有一个亲叔叔,他又是怎样一个人呢?我在脑海里浮现着那个若有若无的形象。我妈也激动了:“那还等什么,既然确认了肯定要去相认的,况且,他现在富有了,真是上天赐予你的贵人。你放心,他当时那么小,怎会记得。你只说小时候照顾他姐姐,一不留神,被人贩子拐了去,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找他。”我爸就是这么没主见的人,我妈说什么他都唯命是从。

第二天,我爸我妈好好捯饬了一般,便南下寻亲去了!三天后,他们失望而归!所谓的小叔叔说肯定是他们弄错了,我爸不死心,留下了家庭住址,说就算不是亲生的兄弟,他也觉得很有眼缘,亲近的很,希望他抽空来家坐坐。

这件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我对这个怪叔叔也充满了好奇,他究竟是不是我的亲叔叔呢?如果他是一个绅士,温和有礼,我倒希望他是我亲叔叔。这样,这世间便多了一个除外婆,姑姑,待我亲近的人。倘若,他和我爸一样,软弱,圆滑世故的话,那就算了,我连我爸我都反感得很,多了一个只会徒添悲凉。

转眼间,秋风萧瑟。我和往常一样放学回家,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听到背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姑娘,这是王大鹏的家吗?”我转身,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条纹西装,皮鞋擦得锃亮,带着一副金表的男人,他二十多岁,亦或者四十多岁,我猜不出。留着像鞋刷子毛立起的寸板头,倒是十分精神,脖子上当真有条青龙。年轻的声音,却有一副老成的脸,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奇怪?我上下打量着他一般,竟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一股亲切的气息将我们靠拢。

我好像觉察出什么了:“您有什么事吗”我问道。他的笑一下子舒展开来:“没什么事,哦,真没什么事,只不过想找一个叫王一一的孩子聊聊天!”想找我聊天?这个叔叔可真怪呢?!若他是我亲叔叔,就算认亲,不是应该先找我爸吗?他不是当场就否认是我爸的亲弟弟吗?我想着,总得搪塞点什么,打消这个怪叔叔的念头:“这里没有叫王一一的,你找错人了!”

他突然有些失望:“这样啊!那打扰了小姑娘,不论怎样,还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这地方,行吗?”我点点头,这个我倒是可以答应他,我就没打算告诉我父母,谁懒得跟他们说话。

接下来两三天,我发现这个怪叔叔一直偷偷的跟在我身后。从早上七点上早自习到下午六点放学,他就默默的跟在我后面,倒也没做什么异常的主动,只是总让人瘆得慌。

终于第三天我忍不住了:“我就是王一一,我爸就是王大鹏,你就说你想怎样吧?天天跟着我干嘛?!”他这才从三米开外的远处小心翼翼的挪过来:“其实,从第一天我见到你,我就确信你就是我亲侄女。你与旁人不一样,你尊重老师,友爱同学,帮助过马路的老奶奶,你有一颗善良的心,这很珍贵。”

说完,递给我一个小木盒:“明天我就要走了,也许还会回来,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我唯一牵挂的亲人只有你了。”我疑惑:“既然你是我亲叔叔,为什么不与我爸相认,这次回来也瞒着他们?”

他没有告诉我答案,似乎又告诉了我答案:“一一,你还太小,有些事儿你还不懂,我走后,你打开这木盒就明白了,记住不能让你父母知道这件事。”说完,他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目送着这个才认几分钟的亲叔叔,他走到三百米处的小坡,右手扶了扶头上的黑色礼帽,似乎顺手也偷摸了一下右眼。

那天,我没有直接回家,坐在路边的小河边上,缓缓的打开了那个小木盒。里面有封信:我最宝贝的侄女,一一你好。我是你亲叔叔,我叫许路平。若不是二十五年前,那笔可恶的交易,我本应该姓王。但是,如今我也不怪你爸爸,他毁灭了我又成就了我。我在九岁的时候就知道我是我养父母买来的,我也想过回去找你爷爷奶奶和亲人。幸运的是,我养父母待我很好,用心培养我,把我当亲生的对待。我大学毕业后一边工作,一边也打听到家乡的情况,你爸爸上次也跟我谈起一些。之所以不与你爸相认,并不是我还在记恨他。只是人性是自私的,最难得到考验。我不愿从此他们依附于我,不反思自己的行为,这样的亲情我宁愿不要。只是,我唯一记挂的你,我希望你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保留初心。还有,希望你长大来北京××区××路××号,看看我。我为你留了一套别墅,木盒里有把钥匙,我会等着你的到来,期待与你再次团聚的那天。不要告诉你爸妈,我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应该好好反省,更应该以你为荣。

看完信,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有我的想法,但我不知道我的信念还能支撑我多久,我害怕有一天,我禁不住世俗的诱惑,迷失了自我。于是,我拿起那把金钥匙扔出了好远,直到它沉入水底,连同那精致的小木盒。

再见了,我的怪叔叔!也许,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天就会去看你;又或许,我们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惟愿,你我能在这万恶的世俗间,不随波逐流,这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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