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谨以此文送给我的母亲
岁月像是一位极讲义气的小偷,它不断的偷走一些,而在下次光顾时又回带来一些。而唯一不变的是只要它出现,你就会失去你舍不得的和得到你不一定喜欢的。就这样回环往复,岁月偷走了童真,偷走了欢乐,偷走了属于母亲的青春容颜,而它还回来的是我日复一日的成长和远离家乡,还有母亲的雀斑和鱼尾纹。
小时候真好,我可以仰仗着自己的小任性肆无忌惮的向母亲撒娇。她会陪我一起玩闹,给我扎满头的花花绿绿的小辫子,甚至给我这个无眉大侠画出两条清秀可人的柳叶眉来;她会帮我做不一定会飞得上天空的风筝,用四四方方的纸给我折出各种小动物;于是我的童年里塞满的是欢笑,只因为有她的陪伴和守候。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时候的快乐怎么如此纯粹。也许是那个时候父母都还年轻,爷爷奶奶身体也还硬朗。而在我的记忆里,以后的日子越来越艰难。
在教育条件匮乏的山村里,母亲狠了下心把我送到了姑妈家去寄宿上小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是像极了玻璃人儿,一碰即碎。常常半夜里想家想到哭泣,白天里却生龙活虎的当作没事儿人儿。可一向活泼的我,在初到的那段时间里真的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仙女。少有的文静也让姑妈很不适应,姑妈很担心我,打了电话给母亲,姑妈让我给母亲说说话,可我就是怎么也不肯接电话。母亲是懂我的,她让姑妈转告我,过些日子她会来看我。玻璃人儿的我哪里还有勇气接母亲的电话,我怕一听到母亲的声音就会泣不成声。可我还是没能躲过在人前破碎的命运,那日一回到姑妈家姑妈就对我说,快去屋里看看谁来了。推开门,就看到了母亲,并没有立刻冲上去拥抱,而是书包都没摘招呼也没打就转身跑向了外面。母亲一定惊慌失措了,我只是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涌,怕母亲看到了会担心,才想走开来镇定下再进去。当我整理好情绪回来,母亲看到眼睛红红的我,不用问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母亲就开启了嘘寒问暖的模式。你是饿了吗?是没钱花了吗?是和同学吵架了吗?是学习太累了吗……我摇头,都不是,我只是太想你了呀,但我没有说出来。逞强的挤出笑容,告诉母亲我很好。怕母亲担心,中午上学走的时候我一边笑一边挥手,还冲母亲喊下午回家要注意安全。
后来是姑妈告诉我,母亲下午要回家的时候路过学校又去看了我,在窗子外面站了半个小时,直到铃声响了她才慌忙的走开。大概母亲是怕我看到她,她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舍不得离开。
我也像极了受伤的野兽,可以在寂静的角落里自己舔舐伤口,却会在无比温柔的关心了防线崩溃。
后来外婆突发疾病,这无疑是晴天霹雳。那时候弟弟还不足一周岁,母亲为了方便照顾外婆也把弟弟带去了医院。当时我还小,并没有去医院看望外婆,因为大家都觉得去了也只是添乱。我也不清楚在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我很清楚我的母亲憔悴得苍老了好多岁一样。后来外婆出院了,这一次岁月悄无声息的偷走了外婆的健康,还回来的是满带疾病折磨的外婆。那一天母亲从外婆家回来,满身的疲惫,弟弟不安分的在母亲旁边晃来晃去。母亲看着我,忽然就哭了,哭的绝望而无助,母亲对我说她的妈妈再也没办法像从前一样生活的没有忧虑,而要处处看人脸色的生活,依赖于别人来生活。我还年幼呀,尚且不懂这些话语里的深意。但我却无比心疼我的母亲,能让她哭的如此绝望,心里一定特别疼痛。
再后来我上高中,母亲执意要亲自送我,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女儿,决定试一试。当母亲送我到学校后,她忙里忙外的帮我办理着入学的事务,不会说普通话的她和别人交流起来颇为费力。我一边想要帮母亲自己来办理这些琐碎的事务,而一边又害怕伤害到母亲的好意。于是我告诉母亲,让她帮我处理宿舍的事物,而我来办理这繁琐的入学手续。我告诉母亲那难搞的被套会让我头大,我是无论如何也搞不定的,母亲很欣然的帮我整理床铺。我夸奖了母亲的井然有序,母亲很满足的冲我微笑。
母亲快乐的一部分大概是来自于被我需要吧!
后来我从奶奶口中得知,母亲送我那次回家居然坐过了站。后来拿这件事调侃母亲,母亲说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我一个人在那里到底能不能搞定,能不能适应,吃饭能不能习惯,和同学能不能相处,满脑子都是我,于是忘了要下车这回事。母亲说的云淡风轻,可我心里却风起云涌。鼻子酸的像是喝了十八桶醋一样,转转头不敢再看母亲。
再后来我上大学,母亲说这次让你爸送你吧,我就不去了,会迷路。
……
我是墨语,一个喜欢回忆的姑娘,并不是因为现在过得不够好,而是从前舍不得忘掉。
亲爱的母上大人,节日快乐。我不愿意把你晒在朋友圈里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因为我想把爱留在行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