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实际上是对有夏季的高温极端形象化地概括。略猜“热”的字形,执手参与降温,依旧能掉四滴水,想来古人造字时也挥汗如雨,有此执念了吧。热的旧体更复杂些,想来自小我就惧怕写这个字。但真留下阴影的,仍是对它切身的体会吧。
小孩子是不怕热的。其实说到底,是他对自己的身体感受没概念。只有疼痛和饥饿是记忆中挥之不去的体会。所以当小孩子跑得大汗淋漓,不要问他热不热,踹一脚或买块冷饮或许更能打动他。我所记忆的热,源自于姥姥手里的蒲扇。它是驱散热气的法宝。新乡这个5线小城,在十多年前基本不存在高层建筑。三伏旁晚一到,我们便搬铺盖卷儿在平房楼顶筑巢。童年的诸多趣事就发生在屋顶。在那时,我是感受不到热的。只有热闹,它是属于那时的我的。
甚至到了中学时代,我家也没有空调。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怎样逃出河南。我成功了。最终,到了武汉。我爸陪我拎着大包行李蹲了12个小时火车(没有高铁,没有动车,座票不存在),来到了充满活力的国际大都市。下了车,我就感受到了它的善意。热,来了。天亮到校,办手续冗长眩晕,到西区宿舍,已浑身无力。中暑是必然的,在武汉的九月。我爸住了2天后便飞一般地逃离了这个城市,他老人家也受不起。
华师是一个美好的校园。她在山上。根据高中地理“海拔越高,温度越低”的概念。我大概推算出桂子山上比山下至少低上0.02摄氏度。她郁郁葱葱的树林功不可没。西六楼下,就有这么几颗2人合围不过的古树,大概是樟树吧。说到底,外部环境对武汉的热难以抗衡。宿舍起初没有空调,2个小电扇吱吱呀呀地赛热。冲澡,没用。躺地上,没用。洒水,走廊更凉快;一夜合不上几次眼。佑铭体育馆面向全校学生开放,男男女女非常兴奋。新鲜感战胜了热度,成为了大家涌入的第一驱动力。武汉的热,的确会让人冲昏头脑。几次愈演愈烈的装空调运动令09级毕业晚会日程推后。学校最终决定按装空调。华师,进入了凉爽的时代。
而这一切,我都置身事外。我们早早地便入驻大服5楼学生会办公室,那有空调。几个人每天打地铺吵吵闹闹,啃西瓜吃烧烤,低温让我们甚至感冒。这是大学时欢快的记忆,虽有些不道德。武汉的热,彼时被彻底抵消。
毕业逃离了武汉。在新乡,在天津,每遇闷热天气,微微一笑,总有些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踌躇。前不久陪刘杰返校读研,出地铁,热卷挟而至,让我想到李志的一句歌词,“总有一种天气让我怀念。”。他的南京,和我曾经的武汉,不分伯仲。
那天中午在校园走一走,来不及感慨物是人非,汗出现在额头,蔓延开来,侵入衣服,滴在脚下的土地,落叶,和惆怅的心上。再见了武汉,我会带着你的热,你的躁动,回到新的远方。
王啸宇
2017.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