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次翻开尘封已久日记,我才又一次想起那些经历过的往事,透过薄薄的纸张,我仿佛看到了有什么东西慢慢浮起膨胀,变成了记忆里的模样。那段少年时光,就如同挣扎已久终于飞向天空的风筝,就如同吐出黑烟终于靠岸的船舶,艰难却又如此的幸运。
我出生在农村,家的附近有一片果树林,一到夏秋之交,树上结满了灯笼似的红苹果,童年时候的我带领着小伙伴们穿梭于树林之间嬉戏奔跑,饿了就摘树上的果子吃,夜晚就爬上歪歪扭扭的果树,透过翠绿的叶子,观望满天繁星。树叶的影子倒映在我的脸上,安静的模样,就如同我那无忧无虑的时光,我曾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刚开始读书的时候,以为外面的世界也就和学校一样的大。那时候坐的桌子是两个人一张的,凳子也是两个人一起坐的长条板凳,每次想要挪动凳子总得提醒同桌。木质桌面用的时间久了就变成黑漆漆一片,隐约可见原先漆上的黄色油漆。那时候我妈总是告诉我:“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大学,就不用受苦了”。农村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总是寄希望于下一代可以不用再过和自己一样的苦日子,大学生,像个稀少而缺乏的资源,被急切地渴望着。我不知道大学是什么,只知道那是一个很神奇的拥有未来和希望地方,是一个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去的地方。所以我憧憬着,也总是循规蹈矩将自己的名次固定在全班第一名的位置,尽管无论小学还是初中毕业时班里男男女女总共也就十几二十个人,以至于我再次看到当年带上老师也留下一大片空白的毕业照时总是有点不敢相信,班里的人原来真的这么少,但我依然坚定的认为,我是在我同学中离大学最近的人,我是幸运的。
后来读了高中,因为还算不错的成绩,我考到了离家很远却很优秀的学校。学校有严格的管理作息制度。每个月放假时间总是很短,时间久了,回家的频率也在减少。每次与母亲通电话也只是嘘寒问暖,很多时候我不知道家里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一心过着学校里安然的日子,安然的有点不像话,甚至于忘了母亲对我最初的祈盼,安心于现状而不知进取,人类藏于本性深处的惰性在那时的我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当我得知母亲生病差点导致瘫痪的消息时也已经是在姐姐的婚礼上了,而那时,我的母亲已经能够行走自如,虽说不能做太多的事情,却也是十分的精神了。老家有一种流传的说法,家里的房子不能轻易的动,一但要拆了盖新房,就要烧纸拜佛,大办宴席,称为“卸土”,以此来供奉家里的土地爷,如若不然,土地爷便会降罪于人。姐姐结婚之前,家里便盖了新房迎接这门喜事。村里的老人都说,是没有好好供奉土地爷,土地爷降罪于我家了。我一向不相信神神鬼鬼的事情,却在离家之时在我家土地爷的牌位前磕头许愿,我想哪怕他有一丝的灵验,我也愿意去试试。
那次我不知道我怀着怎样的心情再次踏上离家的火车,我只是感觉对于这个家,我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学习的本分。也许是懒惰了太久,真正开始努力总觉得力不从心。就像是站在一片大雾之中,想要努力的辨别方向却只是徒劳,想要奋力奔跑去追逐目标却怕被前方的障碍物绊倒,小心翼翼,手足无措。就那样在原地兜兜转转,找不到出口。
我尝试着用忙碌的学习生活来压制自己内心的恐慌。我第一次在课堂上做了详细而认真的笔记;第一次晚自习三个小时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认真解题;第一次利用课间时间和同学交流学习问题……太多的第一次,我仿佛看到周身的雾渐渐散去,我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迎来了紧张的高三生活。随之而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成绩单上逐步提升的数字成为了我枯燥单调学习生活中的慰藉。那时候最喜欢看的是贺舒婷写的《你凭什么上北大》最喜欢文章里的这样一句话:“Nothing is impossible”一直觉得这样一句话张扬而又霸气,也就是这样一句话一次又一次地激励着我往前奔跑。
高三结束的暑假,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还有着铺张的阳光,但回想起来总有一种新生的快感:我始终记得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似乎从没有那么开心过,像是看到了未来、梦想和希望。
习惯了写日记的我总是记录下生活每一个值得纪念的瞬间,我太怕失去也太怕忘记,但我知道,未来总是要从现在开始,不想失去就得从现在开始努力,要知道,幸运总是会青睐于有准备的人。别害怕,别顾虑,想到就去做,这世界就是这样,当你不敢去实现梦想的时候梦想就会离你越来越远,当你勇敢地去追梦的时候,全世界都会来帮你。
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幸运,走过了迷茫也发现了前进的方向,经历了困苦仍找到了出路,我庆幸于自己的不放弃,也感谢曾经努力执着的自己。
日记的最后一页,模模糊糊的字迹中有一句这样写到:姑娘擦去忧伤与彷徨,你的年华山高水长,穿上舞鞋,甩着肩膀,哼着你喜欢的曲子边跳边唱,去你想去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