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凉茶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见到初九那天空气中漂浮着雪瓤子，不急不慢悠悠自赏着从天而降，星星点点的煞是漂亮。我窝在树下赏梅，身旁的梅精欢呼雀跃的令人烦躁。“这雪是每年冬天上苍给的最好的礼物，只有这纯粹的白才能衬托我艳的美。”我瞥了一眼，幽幽地开口：“这不过就是龙王打喷嚏出来的吐沫星子罢了，啧啧啧，到你嘴里便这么有诗意了。”梅精顿时就不开心了，接着就开口反驳，说的什么我没听见，因为我的目光里出现了另一抹颜色，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如果说白色是通透的纯净，红色是妖艳的媚丽，那这个颜色给了我沉重的感觉，都说蓝是天空的颜色，但这个蓝是更接近大地的颜色，沉重且悲观。不知为何，心里重重的，像被什么压着。在我这短短的心里变化中他已经走到我的身边，他蹲下身子在眸子里满是我的位置停住：“很远我就被这一抹红色吸引，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只小狐狸。”
我知道他不是对我说，他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于是我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他却莫名的笑了：“怎么感觉你能听懂我的话一样？”我在心里暗骂，呆子，再笨的狐狸修行数千年也有灵根了吧，听懂人话有什么稀奇。
他看我也不跑也不慌张便更大胆的抱起我：“你我有缘，我带你走可好，以后你陪着我听我说话，我给你一个家。”
我想，肯定是我看他的角度问题，或者是天气的问题，反正不是因为他的笑，不是因为他的话，不是因为他的眼睛里满是我，对，我就是因为远处小河里那条鱼吐了个泡泡，所以我一时高兴，便同意了。任由他抱我走出了梅树，走下了灵山。
初九并不叫初九，只是因为遇见他是初九那天也因为我喜欢九，九同久，我希望他能长长久久在我身边。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五年前狐父把我叫到身边，看着我说：“梦儿，你出生时天象异照，也因此引来了狐王，狐王看你极具慧根便收你做了义女，那天狐王也帮你算了一卦，你命生贵象，只是你的姻缘…… 你的姻缘乃前世注定，如今时机已到，你自下山去寻吧。”我看的出狐父是极舍不得我的，那种眼神仿佛看的不是我，是遥远的以前，有些悲凉。我张口安慰：“缘分这种东西，我是不信的，不然我就下山看看，说不定您闭关没出来我就回来了呢，不要太想我了。”我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像是狐父知道我不会回来了一样，我起身就走，没有回头。
睡醒的时候已经在初九家里了，天暗了下来，初九给我了几个果子让我吃然后他就点了蜡烛去看书。我无聊跳下桌角环看整个屋子，干净整洁，唯一的摆设就是书，层层叠起，书架上已经放满，好多就堆在桌子上。我有些疑惑了，像他这样的家庭买不起这么多书的吧……
初九看我发呆过来抱起我，凑近了我的耳朵：“我父亲，生前是这大魏国的丞相。”我身子抖了一下，觉得他离我这么近，这样不好，转身就想用爪子挠他，却看到他的目光已看到天边，可能更远。我没有打扰，也不想知道，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春暖花开，这几个月过得很快，我很快乐，我渐渐爱上了人类，一个起早贪黑勤劳的种族。长长久久的这样过也不错，直到那天村里来了几个外乡的猎人，瞧见了初九怀里的我，眼睛都发亮了，走过来：“小兄弟，这红毛狐狸是你养的么？养的不错呀。你看着毛色……”初九拦了他想摸我的手：“是我养的，怎么了？” “我看你们村，很穷吧。这日子不好过吧，把这狐狸卖给我，钱吗……你开个价。”初九没有说话，我抬头看了一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猎人看出来初九有点动心，想再鼓动下，这时从他们身后走出一个穿着身形都更好的一个人，他说：“兄弟，我以前也是大山里走出来的，我不骗你，我们是城里大户人家请来抓狐狸的，出价很高，我看你也像读书人，大山里的读书人最缺什么？钱，机遇。我给你一千两买这狐狸，剩下的算我交你这个朋友的，这是我的诚意。”
听完这话我有点不屑，闭上眼嘀咕，姑奶奶我才值一千两？除非这初九是个傻的，否则……我还没嘀咕完就听到那温柔的人用温柔的声音说：“好。”只一个字，重重的。
我抬头看他，他也看我，我从他眸中看出了不悔与坚定，我突然想笑了，人，太可怕了。我可以使灵力屠了这个村，这些猎人，这个说给我一个家把我从灵山哄下来的温柔男子，可是我心疼，就突然很疼，疼的我使不出灵力。我慢慢瞌上了眼，你说我们有缘，我便成全你这一遭，以后好自为之吧。
我顺从的从初九的怀抱跳到猎人的牢笼，不想再看他一眼，我想缘分已尽，我能回家了。我跟着猎人去了城里，进了繁华的大门，在猎人拿到钱的第三天悄然离去，回了灵山。我还记得梅精从睡梦中惊醒看到我以后惊讶的脸，仙上，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回来了？你说话呀。 我抬头看她，笑了一下：“不说了，困了，咱们睡吧。”
欲语还休 看尽世间炎凉
我姓刘名怀生，父赐，他希望我胸怀天下苍生。父亲生前是当朝宰相，一生为国为民却抵不过奸臣三言两语的哄骗，十年前父一气之下辞官回了乡，心中种下病根，一向身强体健的父亲竟病来如山倒，不到半年就去了，母亲独自在这寒山野岭带着我生活，把我名字中的生去掉，只叫刘怀，我知道，母亲想我只为自己而活，可父亲临终拉着我忏悔，说他不该一气之下抛下百姓一走了之，让我去完成他的心愿，我也想，可这路……太难走，母亲在五年前病逝，我把这满屋的书翻烂了又如何？我还缺个机会，往前再走一步的机会。
刘怀在深夜惊醒，苦笑：“小狐狸，我总忘不掉把你卖掉时你那双看着我的眼睛，有不敢置信又有痛，我是被你诅咒了吧，竟夜夜不能寐。”刘怀穿衣坐起，去了书房。
我没有回狐山，就像是有根线还没断，所以我回不去。我再无心赏花，无心玩笑，像是我的心飞走了，我突然从窝姿立起，梅精被吓了一跳，问我：“你做什么？” 我望向远方：“我想下山，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亲眼看看这种负心人的结局吧。”
梅精看我，她说：“仙上，为何我觉得你从山下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这两年来总望天，总神游，你……不会爱上那个人类了吧？”
我听了梅精得话思索良久，：“我只是想他。”
“仙上，我看呀你就是爱上他了，可他爱你么？他两年前为什么放你回来？我听说人间两情相悦的人是要成亲的，然后长长久久得在一起，仙上你……是不能同人类成婚的。”
“那我便嫁给他，看他愿不愿娶我。”说完转身下山，却在身后听到梅精呼唤：仙上，你现在可是狐身……
我到了初九的村落只看到那空了的屋子，已好久没住人。从相亲们口中得知，他去了京城，京城啊，很远的地方，为何要去？那我呢？我要不要去？脑海中只出现那天那一幕那个温柔男子说：“给你一个家。” 好吧，让我去看看这把我卖掉的狠心男子如今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么。
我没有使用灵力，躲在一个去京城得商队车里，顺着人类的足迹看尽了这半边山河，风景是美的，人却不如意，很多百姓流离失所，吃不饱穿不暖，无一不抱怨当朝皇帝的暴行。初九，你为何要去京城，那个虎狼之地。
走到京城已经是两个月以后，是菊花盛开的季节，跟着那丝熟悉感，我找到了初九，他玉冠蓝衫好一位翩翩少年郎，看来生活的很是如意啊。他身旁一位李姓好友唤他：“刘怀兄，不是我说你，如今你已走入仕途，又在这京城任职，家里连下人都少的可怜，贴身侍女更是没有，这个不行，呐，今日送你一位，切莫推辞。” 我转身看他所指少女，十五六岁，相貌平平唯唯诺诺，跪在地上卑微到极点。我听到那久违的声音说：“多谢李兄好意，不是推辞，真的是不需要。”
我看着初九，心烦意乱，好多想问想说却又说不出口，又看了一眼地下隐隐发抖的少女，一狠心便入了这少女的身。恍惚之间，觉得眼前颜色都不同了。耳边还是两位少年的争执之声，我抬头看着初九，张口：“大人是嫌玉儿不好么？” 心里竟有些慌，却不怕，我看到初九楞了，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然后对那人说：“多谢李兄好意，那刘某就却之不恭了。”
他会认出我么？我在心中嘀咕，不会吧，毕竟我现在是个人，虽然长的丑点。正想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我不防就撞了上去，好痛，我捂着鼻子，张口就来：“干嘛突然停下，疼死了。”抬头狠瞪他。看到他有些错愕的目光才惊觉，对啊，我现在是下人，是不能对他大呼小叫的。低下头不敢看他，却听到他在笑：“无碍，这才是十五六岁该有的性情嘛，我平常无需人伺候，你就在这里住着，有事我会唤你。”
初九啊，原来你对每个人都这般温柔，我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狐狸，在你眼中是微不足道的吧，可你的温柔却入了我的心，可如何是好。
初九现在的宅子不算大，也不小。够我每天玩乐的，初九很疼我，没有把我当做侍女我俨然成了女主人的样子，放肆。不过初九很忙，每天见他的时间都很短，我会每天做好饭等他，在他写字时给他研磨，看书时默默陪着他，就好像回到了以前，不同的是我可以和他交流了。
那日喝了酒，我就想，初九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哎，干嘛自己想，去问他好了，我冲到他房中问他：“大人，我听说男女之间有情意便可婚配，可对？” 初九看我然后笑了：“两情相悦自是可行。” “那你娶我吧，我喜欢你。” 我记得我还打了个酒嗝，不知是为了掩饰尴尬还是怕他拒绝，没敢抬头，看他半晌不语转身就想跑，却听身后缓缓道出：“好。”
似是以前朵朵寒梅盛开时的喜悦，我难掩激动的心情。转身问他：“你也喜欢我？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过来环住我，我们距离很近，他看我一会然后闭上眼把我抱在怀中：“你这双眸子，勾走了我的心。” 这种情话我听不得，推开他就跑出去，捂了捂滚烫的脸颊，幸福来的太快，使我心花怒放。
我的心还沉浸在幸福里无法自拔，却在那一日现在书房外面听到那个李升在说：“玉儿？不会是我送你那个丫鬟玉儿吧？你要娶她为妻？” 我就听到李升笑了，然后拍桌怒吼：“刘怀，我念你是挚友，这些话给你说清楚，如今你仕途正顺，急需找门当户对或更好的人家来拉你一把。你不要给我说什么两情相悦，我就问你，你的理想呢？你的抱负呢？你胸怀的天下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告辞。” 我在李升推开门的前一秒躲开了，我不想看他那张失望的脸，或许也是不想让他看到我失声痛哭的脸。
初九好几日没出现，我也没去找他，我又想起了他把我卖了的场景，初九啊初九，你到底想要什么？ 五日之后初九叫我去了书房，书桌上有几张银票，他低头：“玉儿，我有太多的事要做，更重要的事，我……” 他抬头“我不能娶你。”
我抬头看他：“你看着我。” 他抬头看着我的眸子。“你不后悔？” 我问。
“不后悔。” 依然那个不悔与坚定的目光，它像噩梦一样嘲笑着我。“我真心祝福你，舍弃这么多东西之后，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没回头，我想，我是恨的。
扎破指尖，勿忘勿念。
我心有不甘，从玉儿身体脱离出来我身上至少少了两百年灵力，初九，你今生不娶我，我却偏要嫁你，我化了人身，我人身是极美的。这是我五百岁化身的时候狐父说的。我用灵力魅惑了尚书王大人，让他在朝上为身为侄女的我和初九赐婚，皇上准了。
出嫁那天正下初雪，我没坐轿，一段红绸让初九牵了我从尚书府走到刘府，初九无父无母，我们对着天地三叩首以求白老。洞房时初九掀起我头上红沙，看到我容颜我的眼睛时愣了，双眼突然泛红隐隐泪花，我正不解时听到他说：“我真是三生有幸，能娶你为妻。”
其实这三年来我仍是不懂洞房时他为何这样说，不过这又有什么要紧呢？这三年来我很幸福，初九对我极好，有了尚书大人的帮助，一路仕途顺利，他一直扶立的皇子，也已经准备荣升大典。一切都很顺利，新帝登基，初九做了丞相辅佐朝政，百姓不受流离之苦。
可是一年后的那天，丞相府外来了两个道士，要求见丞相大人，为国为民，初九便见了，两个道士开门见山的问：“我们在流水乡见到一名名唤玉儿的姑娘，那位姑娘说，她曾在大人身边伺候过一阵可当真？”
初九有些诧异：“是，你们今日来所为何事？” “
她曾被妖魔附身，如今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初九皱眉：“那你们为何来找我？ ”
“我们推算时间，她是在您身边时被附身的，想看看这妖魔是否还在您身边，我们刚到京城就听说，尊夫人貌美如花，不似人间……”
“哦～你们修道之人都这般道听途说么？” 初九九冷哼一声。
“还请能见尊夫人一面。” 初九说：“内子最近身子不适，不宜见客，管家，送客。” 初九没有再听他们一言。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得墙，京城流言四起，说丞相夫人是个妖精，魅惑丞相夺帝位。那日我见初九下朝回来愁眉苦脸，就问他：“可是皇帝猜疑你？”
“咱这位皇上是圣明之人，不会听信谣言。只不过，众多大臣……” 初九看我心思沉重便浅笑出声：“夫人不用担心，无碍。” 我望向初九，这个我爱了多年的男子，脸上已有沧桑，每日为国为民的操劳，如今还要……好吧，我说：“把那两个道士叫我吧，我要见见。”
“夫人？”
“听我的，去吧。”
两个道士见到我大惊：“果然不是人类。”两个道士拿出道剑严谨以待，初九听了眼睛微眯并未开口，我知道，他想听我说。他没有看我，我也没看他，我张口对两个小道说：“看你们装束，茅山弟子吧，三生老道是你们什么人？”
道士也惊讶了：“那是我们太师爷，好久不出关，你竟然知道？”
“凭你们的道行收不了我，你们去吧，把那老道叫过来，不用强行动手，我不想伤你们。” 两个道士走了，初九走过来看着我：“你真是妖精？”
“是……你当如何？”
初九缓缓坐下，拿起了茶杯，我看到他那抖动的手逐渐坚定。“杀了你。” 我听到他说。
我抬头看他，笑了，倾国倾城。“为什么？”
初九看我：“为新帝，为朝局，为百姓，我……”
“你就是为了你父亲，你的丞相之位，为了这天下百姓，独独不能为我是吧。”我觉得我有些歇斯底里，悲由心生。
初九走到我面前，伸手爱怜的摸了我的头，我发觉，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更爱这个男子了，这个一心为天下的男子。“初九，夫妻一场，我敬你爱你，所以成全你，但愿你下半辈子能夜夜安睡，福寿安康。”
三生老道看到我时吓了一跳欲行礼，我抬手制止了，我年幼时曾跟着狐王在狐山救过这老道，狐王念他诚心就指点过一二，他自然也是认得我的。“仙上为何……”
“你不必多说。” 我打断他的话。“我在人界维持人形太久，灵力也所剩无几，本想安度这几年就离去，却被你这两个徒孙看出了踪迹。”
三生忙说：“还望仙上不要于孩子计较，我送仙上回狐山可好？”
“不了，你准备做法吧。”
仪式摆的很大，大半京城的人都来了，我缓缓走上邢台抬眼望上初九。三生老道开始说话：“念在这妖孽只魅惑了尚书大人，从无害人，在刘丞相的意思下，我们执行火刑。”
我看到三生老道扔出了火把，看到了百姓们的叫好和对圣上的感恩，看到了初九湿润了的眸子，隐约间，在远处，我看到了我的狐父狐娘，娘在哭，父在看着我，还是那个眼神，父亲，其实你早就知道，这是我的缘分，也是我的劫数，我果真，再回不去了。
我在大火中显露原形，初九看到狐身的我眼睛就那么亮了一下，转而开始疼痛，他没有站起，没有向我走来，没有再笑着对我说：哦～原来是只小狐狸，你这呆子……
而我，终归也只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呆子，爱你，所以不怪你。”
缘起缘灭，因果循环。
隐约间，白雾里，前方一妙龄女子在树下赏梅，被面前一群流氓围住。越来越靠近的时候一书生跑进来拦在女子面前。
流氓与书生在争执，然后流氓拿出了刀，书生不退让，流氓一刀插进书生胸膛，书生倒下了，女子站起身来，抬头，是满眼的冷漠。
挥手间，流氓们便尽数倒下。我努力挣了挣眼睛，却还是看不清这女子模样，这时我看到了狐王，他的声音我能听见一二，他叫：“梦儿，菩萨让你来助他，你为何不帮他。”
女子没有回话，神情依然冷漠。“梦儿，你铸成大错，虽然你为我狐王之女，我也保不了你。”
狐王看着书生的尸体：“南宫梦，你心中毫无善意，这书生本要改变大魏的国运，菩萨让你来助他，你却偏偏害了他，我罚你重活一世，任劳任怨在他身边，助他功成。方归仙位。” ……
我醒了，看眼前是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刚是做梦还是我在梦中。
我往前走，三生石，再往前走，看见一婆婆，端了碗汤。“你来了。”婆婆对我说。
“婆婆，刚才我看到的……”
“那是你的前世。”婆婆这样对我说，我笑了，原来，本是我欠了他的，这样也好，那，我们便两清了。
我哭了，心痛的感觉真不好受。恍惚，泪眼望前：“婆婆，我好像看到他了，也是前世的他么？”
婆婆摇头：“是今生的他，他来了，在稳定朝纲以后，他对皇上说，心愿已成，这辈子就负你一人，心已死，只想随你而去……”
婆婆顿了一下 “皇上准了。”
我看着初九走到我面前低下头在距离很近的地方停住，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只爱哭的小狐狸啊。”
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抱住他，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初九说：“别哭了，你以后就陪着我，我，给你一个家。”我抬头看他，嘴角微抬，笑起：“好。”
我和初九继续往前走，初九突然说：“听说这彼岸花，叶落花开，永生不得相见，该有多苦。”
我望着他，伸手打出一片狐火，那就让它再无花开，在下一个地方相遇吧。我望着初九：“本来这生用情还完了所有的债，没想到你还追来了，就这样毁了前程，我又欠你了。”
初九温柔看我：“那就下辈子还吧。”
恍惚记得很久以前，有一个叫海棠的大鱼说过：“我们永远还不清欠下的。”但我们在偿还中也得到了回报。这样……挺好。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