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了看钟,正好是下午一点。
“亲爱的卡尔,过来。把窗帘拉上,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就发生在我一个朋友的身上,不,准确点说是我的一个徒弟,在所有徒弟当中最受我喜爱的那个,他名叫阿姆斯特朗·屁。”我看见卡尔走了过来,便把烟掐灭了,对他娓娓道来。
“那是个午后,他叫了辆出租车,和往常一样,他坐上车后,说出了目的地,在他准备打开手机的那一刻,手指突然僵住,他看见了一把散弹枪,一把崭新的散弹枪,他很快就认出来那是SPAS 15 MIL,是一枝由意大利路易吉·弗兰基设计和生产的可半自动可泵动及弹匣供弹式霰弹枪。他被吓了一跳,认为这玩意会随时要了他的命,那时他才二十一岁,是一位预备飞行员,未来前程似锦,他可不想提前离开人世。根据枪支法,国美居民都拥有购买枪支的权利,在大街上看见人们随身携抢是件习以为常的事情。阿姆斯特朗·屁也知道有这么回事,只不过第一次所见,内心惶惶,冷汗如泉涌。而后他发现司机转了个弯,开向一条僻静的小路,他可不记得这条路可以抵达市中心,便开口问道:‘不好意思,可能打扰到您开车了,不过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您是不是记错路了?’他透过后视镜端详着司机,那是一张邋遢慵懒的脸,面色惨白,死气沉沉,下颌长有一圈参差不齐的络腮胡。司机蠕动嘴唇,声音嘶哑道:‘很抱歉先生,我并不打算开向市中心,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而言。’闻言,他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响,头皮仿佛炸开了花。通过司机的语气可以判断他不是在开玩笑,但自己又不敢确定他口中的‘将死之人’究竟是谁。
车内寂静如死,五分钟后,司机再次开口说道:‘这位先生,请容许我跟你说件事。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没错就在昨天,我的老婆跟一个小白脸跑了,并且拿走了我的一切。很明显,她抛弃了我,我特别难过。’
他好像知道了事情的一些缘由,借机安慰道:‘很遗憾先生,这事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住,不过,我的家乡有句古话叫‘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又有谁这辈子没遭遇过几件很操蛋的事情呢?’
司机说道:‘是的先生,您说的很对,您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吗?’
‘是因为对您的工作不满吗?’他如此猜测道。
‘算是沾上点边,您也知道一名司机每日的工作就是坐在主驾驶,然后在这座城市四处乱窜,久坐不动,我平时在家中也是如此,而且我这人也不喜爱运动,经年累月,我在床上的活跃表现越来越不尽人意。她是一个性欲旺盛的女人,一天不来上一两发她不会让你下床,可能有些夸大其词,但事实便是如此。后来,我们经常因此事吵架,有一天晚上,我一气之下在她脸上烙下了一个鲜红的掌印,她捂着脸夺门而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家。后来事情愈演愈烈,她时常昼伏夜出,而我对此不管不顾。直到有一天,我的同事突然告诉我,他在上夜班时看见我老婆跟一个年轻的小白脸勾肩搭背地走进了宾馆,我当时很气愤,真想一刀剁了那个混蛋。可待我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太无能,心想,哦我可真是个废物。我跑到朋友的酒吧,喝得酩酊大醉,继而在酒吧睡了一晚,今早回家后,我发现她已收拾完东西走人了,她拿走了那张只写下她名字的房产证和我俩共用的一张银行卡。最后我用身上仅剩的钱买了一把曾经梦寐以求的散弹枪,决定找一块合适的地方吞枪自杀。’
‘原本,没错我的计划原本是如此,但当遇见先生你之后,我就改变了注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的感情容易受到喜恶的支配,有的人不爱看张开嘴的猪,有的人瞧见一头猫就爱发脾气,还有人听见人家吹风笛的声音,就忍不住要小便。而我实在忍受不了你发头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混合着紫菜蛋汤、发霉奶酪与土豆牛腩的气味……哦我还漏了一条,还有一股因皮脂腺分泌旺盛而产生的臭味。’
‘再见了先生,但愿在天堂会有人帮你处理掉这股味道。’司机停下车说道。
最后,司机端起SPAS 15 MIL,碗口粗般粗的枪口抵在我徒弟的脑门上,一股浓郁的骚味顿时从他的胯间溢出,当时他真的吓尿了。炸雷似的枪声从车内传出,划破静寂,破碎的后玻璃窗上沾满了暗红的血液与乳白色的脑浆。”
我再次抬头看了看钟,将近一点半了。
“卡尔……故事讲完了,我需要午睡一会,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我轻声说道。
卡尔乖巧地点了点,当他准备带上门把时,我突然叫住了他。
“等下卡尔,你洗头了吗?”一抹扭曲而狰狞的笑容挂在我的脸上,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