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就算是每每回忆起我的爸爸他一脚踹开我和妈妈的房门,门倒在床上妈妈挡住我的那个下大雨的夜晚;
就算是回忆起我妈拿掉了子宫然后总是大发脾气,每当我做错了一丁点事情她都会用我最害怕的那个,丢我独自在家那个办法的一个人的春秋冬夏;
就算是回忆起我从小学起就一个人假装胆大然后被奇怪的叔叔们强行搂抱和亲嘴也不敢告诉那个暴怒又脆弱的我的妈妈的,傍晚的盛夏。
就算是回忆起我真的觉得好饿,好困,好想回家的那些在好多好多在不同的地方度过的无数的暗夜。
走去小学的那条路,从我们家楼下走过去需要7分钟30秒,本来是42秒但是为了凑整我都是刻意控制在7分30秒。
走到学校有四条路,一般人顶多晓得两条。
我家那条昏暗的楼道,哪一层有多少级阶梯,我都一清二楚。
外婆房间的绷子床下被我用蜡烛不小心烧过的那一格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我都依然可以准确地说出它在哪。
那个一到夏天就会出现巨型蜘蛛的厕所,连门都只有一半的厕所,它里面搁置了不知道是多少年,至今我都不知道材质的大水缸要花费大概4分钟的时间才能装满9成的水。
外婆她最喜欢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这一句。
还有其实我念小学的时候就被同班的女孩扇过巴掌了,我还被四年级的体育老师捶过头侧,我也眼红过放学有人来接回家的所有同学,而我最终会还是选择了默默不语,这就是我那个时候能做到的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善意。
成人后我问过好多人,她们都对童年没有记忆,可是我却真的都记得。她们喜欢哭诉到,人生苦短。我不以为然,我总认为这是一句病句。人生你若真的觉得辛苦的话,怎么会嫌短?我就觉得时光真的好漫长,我向来不是颓废之人,我真的好努力好努力地去接纳这世上我看不顺眼的一切,我用尽全力去生活,比任何人都要拼命。再难的日子我也都从未想过要放弃,但是我想通过昨天的事情,我真的认命了。
我们那里的天台的顶层,那里是我最原始的根据地。
我外婆的老房子,我小时候总是要跟着她怎么样都不肯跟着我妈睡觉的那个房子,屋顶好高的,堂屋里面就挂着大大的我从未见过的外公的遗像。可是好奇怪我从来都没有害怕过。相反的直到现在我都常常梦见那段时光。
其实我好害怕一个人,真的狠害怕,老家里那个楼梯口那么黑,吹出来都是阴寒的幽风。
我还拥有好多的小伙伴——有蚕,蜻蜓,螳螂,蝙蝠,蚯蚓,未成年的小公鸡,还有老伯伯在学校门口售卖的黄绒绒的小鸭子,它屁股一扭一扭地跟在我身后把我当它的妈妈呢。这些小伙伴陪伴我度过了我的整个小学时光,所以一般女孩子会害怕的我都不怕。但是盛夏的傍晚洗澡时那个藏在我毛巾背面几乎有我的小手掌那么大的白额高脚蜘蛛!那真的成为了我一生的噩梦。
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这个人不喜欢交朋友,我几乎没有好朋友,我对好朋友的要求太高了,因为我始终认为有共同经历,然后了解彼此的过去常常会看对方不太顺眼但是绝对会长长久久走下去的关系才能叫做好朋友。所以我总是渴望跟自己的另一半成为亲密的朋友,后来我才发现这个认知就是这世上最蠢的事情,你的所有像对方展露过的血淋淋的真实,最后都会成为他一句一句用来刺穿你的利剑。
我很啰嗦对不对,不要嫌我烦哦。我现在想着要慢慢的把我所有的这些这世上除了我自己再没有别人知道的晦涩记忆告诉你,想着要跟你做长长久久的,相互了解相互扶持的,最亲密的那种朋友,伙伴,爱人。告诉你这些其实是对你说,从此以后你拥有了可以轻易伤害我的那种能力,而我都不会怪你,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后果我也都愿意承担。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