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十二月的开端,偶然翻日历查看,发现再过几天便是节气大雪。才得知已经入冬很久了。
冬天很冷,我也在不情不愿以及极度窘迫中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才顶住这南方的寒风的侵袭。
忘记有多少人说南方的冬天不冷。认识几个北方的朋友,每次聊天时,都非常惊异的跟我说,从未想过湖南的冬天寒冷到这种地步。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很疑惑,北方的冬天不是早早就下大雪了吗?温度也比这边低,按理来说应该比这边冷呀?
朋友总是在风里裹紧大衣环抱双臂瑟瑟发抖的跟我说:“不一样不一样,北方有暖气,我们装备齐全。”然后再惊叹一句你们南方人真能抗冻。
我望着满大街的丝袜长腿,有时也会跟着朋友一起感慨,是的,确实挺能抗冻的。
毕竟南方的冬天一直都是如此。
虽然树常青,虽然茶花够香,虽然难见冰雪,虽然风也不咆哮,但是南方冬天的冷是湿的,是阴暗的,像一个影子,又像一个幽灵,在夜里在风里,钻进你的袖里,然后透过你的衣裳,钻进你的骨子里,直直的冷到你的血液中。
在更久之前,我度过比这更加寒冷的冬天。
记得幼时,家里那边各家各户都是小作坊,帮着家里做事情时,脚上手上总会生冻疮,在肿了烂了之后的无数个夜晚里痒到骨子里,却无计可施。
读书时,最讨厌便是冬天的下雨天,鞋容易湿衣服容易湿,书包容易湿,那时回家的路还是黄泥路,往往深一脚浅一脚,等到家时已是瑟瑟发抖。只能冲着妈妈喊:“妈,我想喝碗汤。”
在无数个寒冷的冬天,唯有那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可以使整颗心脏活过来。
偶尔父母晚归,我也会在家熬上一锅汤等待他们归家,以至于到如今父母总觉得我最会的就是熬得一锅好汤。
在那样的冬天里,父母早出晚归的工作,我们早出晚归的求学,只为抵抗那寒冷的冬天,以及那贫瘠的岁月。
那时我经常看着人家屋顶升起的炊烟,然后细想这样的冬天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过去呢?
但这样的冬天笼罩着我的整个故乡的上空,阴沉沉的云密布着整个冬季。
童年有个玩伴,家贫而父母从不愿为其买辅导资料。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在寒风凛冽的冬天里穿着双凉鞋与单衣到我家来抄作业。怯生生的,眼神极爱闪躲。她的父母极想要个儿子,而使她有了三个妹妹。母亲是个极善良的人,见她如此便带她去换衣物。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初中,可有一天她却突然再也没有去学校了。
后来的情况我不再清楚,后来我离家外出求学,在外面独自一人也度过七年的冬天。
高中时学校的住宿条件并不好,高三那年的冬天可谓是最难熬的。寒冷,抑郁,失眠,压抑接踵而至,像那天空阴沉沉的云压在心头求不到雾开云散时。
读大学时的冬天,我经常拉着行李箱辗转各处,行李箱里永远随身带着被子与雨伞。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却经常下雨。
我经常在无数个风雨交加的冬天的夜晚,望着雨夜的路灯出神,宿舍的对面从我进入学校到我毕业都一直在施工,被推在一块的土堆,尽显荒芜与凄凉,像我的青春兵荒马乱。
我从来都觉得南方的冬天真的太漫长,又或许是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
毕业之后,我数次辗转换工作,我也一遍遍的问自己我要什么,我又该如何熬过去。
雪莱说:既然冬天已经来了,那么春天还会远吗?
想想也是的,现已十二月,接近年尾,慢慢的到处又会是一片喜庆的光景。
那日因故回到学校那边,我本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并不算圆满,但是刚离校却已生起怀念,于是我随意逛了逛校门口的服装店,店主是我的老乡,猛然发现她的孩子已经两岁有余。我的脑海里却还是她怀孕的模样。
她看着一双儿女对我道孩子长得快,不知觉就长大了。我看着她眼里快要溢出的幸福笑了笑。
她却突然对我说:你现在的气色好多了,两年前的状态似乎并不是很好。
我愣了一下,回道:毕竟毕业了嘛,自然心态也不样。
她看着我非常慎重的对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真的都会过去,你看我孩子不也大了吗?
我看着她小女儿眨着眼睛充满好奇的看着我叫阿姨。
于是我冲她很认真的点点头道:我是过来买冬衣的,毕竟这个冬天我真的不想再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