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雪花依旧在这金陵古都的上空漫天洒落,透过阳台的窗户,山坡上一幕幕银装素裹,山舞银蛇。静悄悄的,无声无息,楼下的小黑狗缩在角落,就那样望着雪,孤独寒冷的它在思念吗?无聊之际,拍了几张雪中美景欲发给父母,告诉他们,南京下雪了,我穿了很多。打开微信,一公众号跳了出来,“感恩节”三字蹦了出来,我“呀”地一声,惊了室友,“明儿是感恩节。”
明儿是感恩节,原本我并不知道11月24日还是个节日,从来没关注过。感恩,这个亘古不老的话题,总是一次又一次如针,刺痛着伤了人的人。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这一点,完完全全地继承了父亲的秉性,所以,哪怕母亲做的菜再好吃,不过报之以甜甜一笑,但母亲也似很满足,在她眼里,这也许就够了。当爱已成海,何需美语蜜言相随,这一点,接近20岁的我才渐渐领悟。再者,自己性格倔强,一旦有想法,就不顾一切地走下去,直到遍体麟伤,待身上的刺也伤了这生最最爱我的人,才潸然泪下。
上了大学,除了假期,其余时间都在这六朝胜地求学,渐渐地发现,自己不太对劲了,为什么感觉自己很少再给家里打电话了,为什么会以一“忙”字敷衍那两个在家中深深牵挂的人了,我到底在做什么,又在追寻什么。依稀记得高三住校的时候,胃口总是时好时差,这样可把母亲急坏了,每次让父亲带饭菜给我,都要强调别洒了汤,要拧紧保温盒盖,别把面条闷的连味都没了。每次全吃完了就放心了,如果发现菜只被拨动了几下,父亲的电话就响了,对方是紧张不安的母亲。那时压力大,唯一爱的就是那碗荷包蛋,一碗热热喷香的清汤,甜甜的冰糖蜜意,配上两块小饼。我不爱吃煎蛋,以致看到学校从来都是煎蛋,内心失落。那味道,依稀记得,喝完那碗汤,再整理行囊,全力以赴。寒假里,学着做菜,内心总有一丝丝酸楚,我有时候不敢做好,因为怕做好了,做得让母亲满意了,母亲就让我做菜,这辈子,还是只想吃母亲亲手做的,那一手好菜,我从未挑剔过。我想,留下一样菜,不去学它,让那一种菜只有母亲一人做得出来。
大学里的第一个寒假,我和母亲争吵得厉害,我几近绝食,母亲气得发抖摔门,现在回想,当年的我是可怕的。母亲说一个孤独的人干不成大事,嘱咐我多与人交流沟通,并指出我性格中的不足。那一个寒假,母亲强烈阻止我睡懒觉,催我去找活干,并无意识地把我和别的同学进行比较。那一个夜晚,我在电脑前磕着瓜子,母亲看着手机,说父亲熟人家的女儿的胜人之处,听着听着,我火了,把一小盆瓜子倾翻在地,大吼“她又不是你女儿”,随后的几天,母亲又“逼迫”我学会骑电动车,其实,内心是怕的,因为摔过,跌得很痛。我坚决不按母亲的意思做,每天三餐把自己关房间里吃零食,气急了的母亲每晚见我不吃晚饭,就把晚饭倒了。细细想来,自己高中以前从未如此叛逆过,一直是乖乖女的好形象。其实,我内心亦是迷惘的,大学生活我该如何度过,我也不知道,所以面对母亲给予的压力,我选择了逃避。每次吵架,和解的都是母亲,她说,她看不下去了,再吃零食会得病的。也许,待己一日为人之母,才能体会那些气愤,悲伤与深深的心疼。今年暑假,都是自己骑着电瓶车去干兼职的,期间摔过,跌过,腿上也有淤青,但发现人生不就这样吗?
我不会在节日特地挑选礼物给母亲,更不好意思说些蜜语甜言,只是在每一次吵架过后对自己的责备,然后在深夜里在被窝里流下眼泪,在心里默默说声“对不起,妈妈,我爱你”。我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我的倔强,一次次刺痛过身边爱我的人,直到醒悟,深悔当初。
明天是感恩节,或许拨通对方的电话,亦是一句“我很好”,虽短,但却已够了,我很好,所以,不要深深牵挂了吧,你的孩子,已长大。
如果岁月如酒,我愿三生三世喝醉,醉得无怨无悔。只求岁月慢一点染白母亲的双鬓,因为我还没有让母亲拥有闲适的心境去过自己的生活,她说,待年纪大了,只想有个小菜园,栽培些自然食品送给那时已然工作在外的我,以前的我,幼稚天真,很想出去,但现在,只想离你近一点,别的,似乎不那么可贵了。父母之德,昊天罔极,惟一世情深,报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