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得斋》序
文/衣雪峰
得斋赵君冠群,与吾谊在师友之间,不觉相识十载矣。
十载之间,冠群自初出茅庐之书道小子,长为蔚成气象之金石学者,端赖其锲而弗舍,精诚所至。其于山东艺术学院书法专业读书之余,举凡北朝之摩崖、造像,南朝之砖画、砖文,无不广为搜求,细为寻绎。近察齐鲁,远探江浙,寓目陕甘,耽读巴蜀。参互考寻,不厌舟车之苦。爬梳洗剔,不独椎搨之乐。转益多师,不有畛域之别。如此积有数年,累获古甓数百,虽欣逢盛世,地不爱宝,藏友甚伙,固难以古甓之数目傲人,而其选择之精,考证之周,题跋之能,非敢秘藏,梓行《得斋藏砖》以广流传,又未必金石圈中人人尽能也。
今冠群新出之著作,视为《得斋藏砖》之姊妹篇可也。而是书不惟收录三国魏晋南北朝文字之砖,更益之以北朝《邺城青石线刻菩萨造像》、北周《洪德造像题记》、南朝《余杭千秋万岁画像砖》及鼎、爵、灯之全形拓等,即零篇断楮者,犹不胜采丽,况体完肤备者,最摇人心旌,正《文心雕龙》所谓「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者,「其神远矣」!尤其书末,冠群尝试以南朝画像砖入印,或跏趺,或供养,或飞天,或鞍马,「驾彼四骆,载骤駸駸」,似于来楚生先生之后,别开蹊径洞天也。
冠群尝言年少时喜戏蛇,长而时有恶梦。其时余从传印老和尚皈依一二年,或偶然劝其念佛。不意冠群果寻济南长清灵岩寺而去,亲近弘恩法师,从本焕老和尚皈依佛法僧,法名常善居士。皈依之后,恶梦遂止,不亦善哉!常善居士持赠《王骧陆居士全集》一套,余之案头,每喜闻见。常善居士世家为医,其夙慧如此。
《梵网经》云,「若佛子以慈心故,行放生业,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我生生无不从之受生」。昌黎先生云,「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印光法师云,「一切众生,皆是过去父母,未来诸佛」。一切众生,既互为父母,则互为师友,自不在话下。于金石考证一途,冠群堪为吾师,此言当不妄矣。
冠群不以余无见无闻,再三邀序,余乃勉力为之,爰集四宋贤句为赞:
十年种木长风烟(北宋黄庭坚),疑是湖中别有天(北宋欧阳脩)。
去岁越王台上饮(南宋刘克庄),从来引玉即抛砖(南宋周必大)。
丁酉闰六月廿五日京城午后大雨滂沱
(静笃斋)
原文:衣雪峰:《金石得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