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3月底,在广州复试,3天内面试、笔试3次,频率之高、压力之大使我在一个礼拜内瘦了8斤,然后在最后一次调剂后筋疲力尽,万念俱灰,回家。坐小矮凳靠在火车过道上,形如枯槁,心如死灰。旁边有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小哥一手托着手机在看电影,大概他是有意的吧,以我原本的角度就能最舒适地看到他的手机屏幕。我一会出神呆滞,一会看他手机里的电影,一会目光又漂浮到他手机屏幕上看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大概这一路,掉眼泪就没有停过吧。是一部很久远的古装武打电影,期间我借了他的充电宝,他加了我微信,其余时间没有说话,直到晚上快十点我下了车。
下车一会,那位小哥发来消息“见到家人了吗?”
“嗯,见到了。”
“好。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谢谢,可我笑了吗?”
“嗯,很甜,一见倾心。”
这种心情大概就如在沙漠里走千里跪见一股清泉,在雪地里冻僵有过路人突然递近火把,至少,那时这位陌生小哥一点点的好心和赞美,惊艳了我当时枯竭黑暗的小宇宙。
去年5月过后,我曾在一家网络公司兼职写作。9月份开学后日常变得忙碌了起来,交稿日期总是被我一拖再拖,往往写一篇就花了一个多月,往往复复修改就得几个月的时间,期间我多次和公司说过不再接受新稿,平日的工作和学习已自顾不暇,没有心思再兼职。公司老板也多次劝我,希望我不要停下来,哪怕几个月写一篇也一直写着好啊,艰难维持最终也只写到了今年上半年初。
某天,公司老板突然很激动地跟我说:“我从来不看空间的,今天不知怎么竟然看到了你发在空间里的文章……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在我这写作的人少说也有几百个吧,但是你写作的天赋绝对是名列前茅的……你这么优秀……可惜了……你如果毕业后能来我公司全职写作,那我可要高兴坏了……不用你来上海,有电脑在家都行……至少给你月薪一万以上……你毕业后来我公司工作吧……”
老板突然激动的话,让我又惊又愧,我说:啊,没有,没有您说的那么好,可能我只是比其他兼职的人更用心一点,写作这事我一直没当做是兼职来做,而是当做一份作品来完成,所以才……毕业还有两年多呢,到时再看吧,现在说不准的。
老师看的那篇发在空间的文章,是去年12月24日写的《不期而遇的温暖》,那篇文章里详细描述了上面写的第一个故事。
后来很久过去了,我之前写的一篇文章需紧急修改,仅一个晚上要把稿子按杂志编辑的要求改好,公司找到我,我应了,当晚把稿子改好了交上。第二天公司老板给我发了一个大红包,我很惊讶,说“这篇是我写的,修改也是应该的,您太大方了。”老板回复:“我就是再大方也留不住你啊。”当时突然间被触动到了,我总是交不出稿的写作能力,原来还有人这么中肯的赞许和鼓励。
我一直尊称您为老师,为此您还打趣过我,说我怎么这么拘谨小心,想和我套近乎都难,其他人都不喊老师,只有我每次都是先喊一句“老师您好”,然后再巴拉巴拉说问题。哈,谢谢您,虽然我从没见过您,相识也不到一年,只是一时兴起去写文章竟然意外收获了您的赞赏,谢谢您的肯定和爱护。大概我最幸运就在于虽然有一颗略自卑的心,但却总有人告诉我“你很好”。
去年6月,爷爷去世,不舍又难过,人又变得和前几个月一样消沉。或许是前几个月的经历实在太痛苦,6月份了,人还没有完全好起来,走在路上仍然是一直低着头,不想不敢抬头见到任何一位熟人,舍友也说我在宿舍的时候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死样子,我不想的但也没否认。
因为还要办理毕业的最后手续,参加完爷爷的葬礼后我还是回去了学校。买的车票是从大余到广州,再从广州转车到湛江西。到湛江西的时间是早上4点58分,低落的时候尤其喜欢坐火车,一路那么长,可以想很多也可以不想很多,可以看很多风景也可以什么都不看。
从大余上车时,碰到一位一起上车的老乡,他到广州下车。路上交流不多,只说我去湛江呀,回去毕业,他去广州,回去上班啊。他下车前说想看看火车上信号怎么样,打响过一次我的手机。到广州后他走了,我转车。如果没有后面的故事,估计这位老乡也和其他千千万同旅程的游客一样,一起搭车,各自走散,再没有交集,然后遗忘。
晚上十点多上了去湛江的火车,是卧铺,永远都是卧铺,因为袋鼠巴巴从来都不舍得我坐硬座,每每来回他都能够用尽各种办法帮我抢到硬卧或软卧。
凌晨4点50分,我手机突然响起,陌生号码,接起来:“丫头,快到站了,怕你睡过了,不小心就到海南去了,起来啦!”我楞住了,迷迷糊糊地说“哦,你是……你怎么知道我电话……你怎么这个点醒了……”
是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老乡,谢谢你,我们只是共同行了一小段路,然后各自下车,以后再不相识,也不会再见,可你给的温暖,不期而遇。
上面三个故事里的主人公,现在我都没有了联系,或许他们自己都忘了曾经还遇到过我这样一个失魂落魄的小姑娘吧。有好多事情我也忘啦,可当时你们给的感动和鼓励,我想这辈子我是忘不了啊。或许上天终究还是体谅世间人,他在给你重重一巴掌的时候还不忘让身边人给予你某些不期而遇的温暖,他安排一个个痛心的挫败告诉你一无是处的时候还记得让旁人再给你一丝生生不息的希望;他告诉你有些风风雨雨就得亲自经历无人能替,但他又让你体会到这个世界总有人偷偷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