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带人抄了我的家,用沾着我爹娘鲜血的剑刺进了我的胸膛。
我改头换面再次站到她的眼前只为了复仇。
可当真相揭开,我才知道她背负了怎样的痛苦。
“礼国公,您怎么哭了?”
我看着她陌生的眼神,摇了摇头。
“只是被蜡烛熏了眼睛。”
1.
“安如,你在干什么!”
叶安如一剑斩下我娘的头,转身将剑刺入我的胸膛。
“能干什么,自然是铲除叛贼。”
我难以置信地抬头。
“你明知礼国公府不可能叛国!”
叶安如却笑了。
“我只知道礼国公府挡了我的路,洛哥哥,你爹娘都去了,我这就让你们全府团聚。”
她猛地抽剑高声吩咐。
“杀,府中人一个不留!”
哀嚎声瞬间此起彼伏。
我眼看着府中人一个个倒下,发出痛苦的悲鸣,却连伸手阻止也做不到,带着不甘重重地向后倒去!
不!
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礼国公府怎么能就这么背负污名做了恶人的踏脚石!
同夜皇帝驾崩,下旨安王次子叶安怀继位,叶安如剿灭叛贼有功晋封为安公主。
她起高楼宴宾客,而我满门尽灭。
许是上天怜悯,一场大雨浇透了乱葬岗。
我侥幸活了下来,咬牙切齿地喊。
“叶安如!”
2.
我拔出插在父亲身上的剑整骨动脸,用以往当京县令的记忆,顶了安王旁支庶族一个早夭少年的身份入宫做了侍卫。
本想从叶安如的近身侍卫口中得知真相,竟发现当夜剿灭礼国公府的人除了叶安如一人外,全是柱国大将军手下的士兵。
同年十一月,柱国大将军独子陆志泽风光迎娶叶安如。
原来他们早就沆瀣一气!
那我算什么?
更讽刺的是,我竟被调到了喜房外伺候。
本以为里头会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叶安如却突然冲了出来,闯进宴会厅,一匕首刺向正在和几个同僚谈笑风生的户部侍郎。
宴会厅内一下炸开了锅。
叶安如不耐烦地将户部侍郎一脚踢到地上。
“现在真是谁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连曾闲说本宫的人也敢放进来,户部侍郎擅议公主其罪当诛,已被本宫就地正法,来人,把他丢到乱葬岗,别在这碍本宫的眼。”
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无法言语。
叶安如厉声催促。
我只得暂时压下惊惧把户部侍郎扛了出去,无意中发现他还有气息,将他救回了已经荒败的礼国公府。
等回到柱国大将军府复命时,竟不见叶安如,几经询问才在一个偏僻小院里找到了她。
她随意地蜷缩在地上,看起来柔弱又无害。
当年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么随地乱睡,连土匪给她挖的坑也敢躺。
3.
经过询问方知早前来报官的是她的丫鬟,是她发现了这伙逃窜的土匪,故意被抓拖延时间。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胆大不知分寸的女子。
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我亲自将她送回了府,才知道她是安王长女。
安王身体羸弱,只有她这个长女和次子,一直想为她寻个好夫家,偏偏她一心舞刀弄棒除暴安良,十七了还不肯嫁。
这回也是偷摸着跑出去,又被安王罚了一个月禁闭。
可不过一日,她就不知怎么跑了出来找我算账。
往我的书房里一会放蜜蜂,一会洒火红蚁。
搅得我浑身是包奇痒难耐,忍不住把她抓进了牢中。
不曾想引得两家长辈找来。
我被我爹扇了一巴掌,她也挨了她爹一个爆锤,要求我们和睦相处。
我自然不跟女子计较,反倒她表面顺从,暗地里总送些蛇虫鼠蚁,久而久之,锦盒里的蛇虫鼠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她做的极其难吃的菜。
我时常怀疑这是她折磨我的另一种方式。
这样闹腾的女子自然不能放到外面去。
一及冠,我便让爹去安王府提了亲。
谁曾想,新婚前夜她会带着人屠了我满门。
像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她半睁开了眼,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
“过来,一起睡吧。”
我顿时瞠目结舌。
她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属下不敢。”
她也没生气,起身问我。
“交代你的事办妥了?”
我刚想回话,她竟突然凑近我。
“你最好不要对我撒谎。”
我一下顿住,思考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
她点了点头。
“对,就是故意试探你的,私藏罪臣是死罪,现在该听话了吧。”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一条人命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
她看出了我眼中的厌恶与仇恨。
“你讨厌我?我偏偏就喜欢讨厌我的人。”
她忽地将我按倒在地。
“我看中的人必须臣服于我。”
4.
我的心底涌上无尽怒火,下意识地抓紧了腰间的配剑。
她要是再敢妄动一步,我便要她性命!
外头却传来一声怒喝。
“叶安如,你又在发什么疯!”
她诧异地回头,但并不显得慌张。
“陆志泽?你不和你的几房小妾高兴,怎么来找我的不痛快?”
陆志泽一把将叶安如扯了起来。
“平日里你私生活混乱我不管,但今夜你我新婚之夜你竟还这么放肆?”
叶安如笑了。
“你我为什么成婚大家心知肚明,难道还讲什么专一?”
陆志泽恼羞成怒。
“好,我动不了你难道还动不了一个侍卫,来人,现在就把他变成太监!”
叶安如大喝。
“谁敢动我的人!陆志泽,你如果一定要讲专一,我现在就将你的几房小妾发卖。”
陆志泽瞪大了眼。
“你这是执意要和我作对了?”
叶安如态度坚决。
陆志泽竟当着众人的面扒起了叶安如的衣服。
“那我和自己的新婚妻子洞房谁也挑不出错吧。”
叶安如羞愤地涨红了脸,想挣脱开来,陆志泽竟给身后的四名侍卫递了个眼色,她的匕首刚刚已经刺在了户部侍郎的身上,一时有些落了下风,外衫被扯下,香肩露了一大块。
我实在看不下去,用剑鞘打开了四名侍卫,扯开陆志泽,把她护在了身后。
她是要死,但必须是因自己的罪而死。
陆志泽不可置信。
“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阻拦我,我今夜定得将你们……”
叶安如干脆将外袍一脱。
“好啊,我们今夜就在这里上演一场活春宫让在场的人都看个清楚。”
5.
陆志泽有些被吼住了。
叶安如冷声呵斥。
“我今夜帮你爹铲除了户部侍郎,让你们做的事能一直埋下去,你还让我这么丢脸,我倒想看看明日传到皇上耳中你们要怎么解释!”
陆志泽彻底被震住了。
叶安如又主动放缓了语气。
“你我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有什么事还可以互相兜着,今夜惹你不快是我不周,明日替你寻两个美姬可好?”
陆志泽也意识到刚刚冲动了,有了台阶便顺坡下,冷哼一声带着人走了。
我才知道杀户部侍郎是柱国大将军的意思。
叶安如终于松了口气,但没忘了我,硬是把我拖到地上,抱着我的手不撒手。
“今晚真是累死了,可得好好睡一觉。”
如此自然熟稔,仿佛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可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看她又冷得蜷缩成一团,我犹豫许久,抓过一旁的外袍盖在了她的身上。
叶安如,这就是你费尽心力得到的生活,你当真开心吗?
我彻夜未眠,脑海里全是她以往的音容笑颜。
她到底为什么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
府中管家打断了我的思绪。
皇上召叶安如进宫。
原来是叶安怀想册封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后。
叶安如听后自然十分生气,命我将叶安怀吊了起来。
“你才登基一年,根基未稳羽翼未丰,竟就想着男女之事,还要册封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后,叶安怀,你当得起皇上二字,对得起黎民百姓吗?”
叶安怀不忿地喊。
“你不也是一个又一个的男宠,为什么朕不行?”
叶安如恨铁不成钢。
“我和你能一样吗?”
叶安怀怒不择言。
“对,不一样,朕绝不会像你一样灭心爱之人满门,你不能因为自己心爱之人死了,就不让他人相爱!”
叶安如猛地顿住,一巴掌扇在叶安怀的脸上。
叶安怀瞬间回神,才意识到说的话太过激。
一个黄衫少女忽地从屏风后窜了出来,挡在叶安怀的面前。
“不要打他,要打就打我,是我必须攻略他,不然我就会死。”
叶安如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女子是谁。
“擅闯御书房等同刺客,来人,将她押下去。”
叶安怀慌了。
“安公主,长姐,除了你我就只有橙香了,求求你别杀她!”
6.
叶安如厉喝。
“带走!”
我不愿意做帮凶。
她看我不动,亲自动手把橙香拽回了柱国大将军府,本以为她会杀了橙香,没想到仅仅是让橙香当个打扫丫鬟,甚至对橙香说,想攻略叶安怀,先跨过她这座大山。
我正纳闷她怎么愿意给橙香机会了,她便递过来一个小瓷瓶。
“你的下一个任务是勾引橙香。”
我难以置信。
“什么?”
她细细打量我。
“你的相貌身段比我那不中用的弟弟还强上一些。”
我自然不肯。
“恕属下难从命。”
她冷了脸色。
“看来你忘了还有把柄在我手里,违抗我可不止你一人死,户部侍郎和橙香也得陪你一起死,你这是在救他们。”
真是谬论!
她硬是把瓷瓶塞到了我的手里。
“三日内让她成为你的人,我会为你们赐婚。”
我想要立刻杀死她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她居然为了让叶安怀断情,不惜毁掉一个女子的清誉。
我几番挣扎,最终还是端着下了药的鸡汤找到了橙香。
橙香还在卖力地给叶安如收拾卧房,看到我端着鸡汤,毫无防备地拿过想喝。
眼看汤碗离橙香的嘴越来越近,我还是狠不下心,一把打翻了汤碗。
“她这么不容你,我是她的近身侍卫,你就不怕这汤里有毒?”
橙香诧异着笑了。
“怎么会,我的系统能看到一个人对我的好感度。”
正说着,一个小厮找来,说是叶安如要见橙香。
我担心她一计不成再生毒计,想跟进去,却被两个侍卫拦住,等能进去,就听她说要把橙香送到北边去。
橙香不可置信。
“你不是说让我跨过你这座大山,怎么能出尔反尔?”
叶安如看了我一眼。
“你本来是能留在京城,现在不能了,要怪就怪你身边的侍卫吧。”
她接下腰间的令牌递给我。
“事由你起,也该由你结束,这块令牌可以让你通行无阻,如本宫亲临,若她半路跑了,就让各州县全力搜捕。”
橙香能离开京城也好,至少暂时不用受她迫害。
我垂首领命,给户部侍郎留了干粮后,捆着橙香往北边走。
却阴差阳错从一农户口中得知,柱国大将军纵容族内人造假地契买卖,致使农户们无地可耕,调查此案的几个县令莫名暴毙,从他们亲属口中得知,他们死前曾偷偷约见父亲,想让父亲将此事上禀。
原来我礼国公府是因此被灭门!
7.
我和橙香立即收集证据,用叶安如给我的令牌将柱国大将军的族内人尽数抓捕,但无论怎么审问,他们都不肯供出此案与柱国大将军有关,只能先把他们押解回京。
叶安怀很是高兴,借此册封了橙香为郡主。
而我因为得罪了柱国大将军,还没有封赏便被叶安如带回了柱国大将军府的水牢。
她一鞭子又一鞭子抽在我的身上。
“本宫只是让你送走橙香,没想到你不仅把她带回来了,还借着我的手损了陆氏近半人!”
剧烈地疼痛让我呼吸急促。
“我手持令牌得听冤屈,自然要为民请命,安公主,你身为公主也应看顾百姓,怎能纵容奸佞当道!”
她冷笑了一声。
“什么奸佞正义,不过都任掌权者书写,你既然这么正义,那就为正义付出代价,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了,给本宫每日往水里加盐,他撑不下去了就泼醒!”
柱国大将军怒火冲天,听叶安如这么说才稍稍缓了脸色。
“还有那个橙香,我听说她有个百宝袋能变出无数奇珍异宝,要是有了她,我柱国大将军府又可以重回巅峰了!”
叶安如立即附和。
“大将军要是喜欢,我找个借口带给您就是,难道安怀还敢跟您争?”
我惊大了眼,忍不住喊。
“叶安如!”
叶安如不耐烦地皱了眉,命人堵住我的嘴,跟着柱国大将军走了。
我心急如焚,不停地拉扯着手上的铁链,生怕橙香被送到柱国大将军的床上。
铁链竟就这么被我扯断了。
这么不结实吗?
我顾不得其他,趁看守进来给水加盐时打晕他逃出了水牢,却看到睡在大雨里的叶安如。
她又怎么了,连下雨也睡在外面?
我想装作没看见,又注意到她状态不对,上前拍了拍她。
“叶安如?”
她丝毫没有反应,摸了摸她的额头,才发现她发着高烧。
不想管她,耳边却传来她迷迷糊糊的低喊。
“洛哥哥……”
8.
一年前我们定亲后,她便是唤我,洛哥哥。
我回忆起以往的她,鬼使神差地回水牢换了看守的衣服,往脸上抹了一把地上的泥,抱着她往外冲。
“不好了,安公主发烧了!”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找来马车将叶安如送往医馆。
我则趁此脱身。
叶安如,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心软了。
我撑着身体去见了户部侍郎。
现在只能赌一把了,赌叶安怀对橙香的爱。
户部侍郎虽已成了罪臣,但户部可是个肥差,许多同僚的把柄还抓在他的手里,让人给叶安怀传个信并不难。
叶安怀得知柱国大将军想要得到橙香震惊不已,派人偷偷将我和户部侍郎接入了宫中商讨对策,最终决定派户部侍郎前往北地寻求边北大将军的帮助。
边北大将军自从听说柱国大将军纵容族内人造假地契买卖后,早就对他不满,但边北需要士兵守护,只能抽出五万支援。
柱国大将军可是在京城外驻扎了二十万精兵。
无可奈何之下,叶安怀以入宫养病为由把叶安如接入了宫中,命我说服叶安如偷取柱国大将军的兵符。
荼蘼殿内。
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御医正提醒她忧思过度,需要安心静神,好好休息。
她看了我一眼,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是不能安心静神了,好久不见。”
9.
我抱拳行礼。
“见过安公主。”
她不由感叹。
“不过几日,你就穿上了殿前司指挥使的官服,真是有本事。”
我皮笑肉不笑。
“全仰仗公主。”
她仔细地看了看我。
“伤口还疼吗?”
我恭敬疏离。
“不劳公主操心。”
她有些失落,转了话锋。
“安怀把我困在宫中又叫你前来,是有事相求吧。”
我把需要她偷取柱国大将军兵符的事告诉了她。
她却笑了。
“指挥使你太看得起我了,柱国大将军疑心极重,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我知道她不会轻易屈服,对她撒了谎。
“你日常的汤药中已经被下了毒,做不做由不得你。”
她似乎对此很是惊讶,强撑着朝我走了过来。
“之前我让你对橙香下药,你宁死不屈,现在却对我下药,真是恨极了我。”
激动之下,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叶安如!”
我本能地扶住了她。
太医冲了进来。
“微臣不是说过您忧思过度,需要安心静神。”
他给叶安如开了安神汤,叮嘱我为她喝下,又提醒我她已经五天没睡了,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睡觉,不然身体撑不住。
我捏着她的下颚强行将安神汤喂了下去,但半个时辰后她还醒着。
她像是看出我的疑惑。
“安神汤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
我有些无奈。
“那要如何你才肯老实睡觉。”
她朝我伸出了手。
我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她抱着手臂把我拖到了床上。
我突生怒意。
“你以往也是这么枕着其他男宠的手臂睡的?”
她闭着眼睛笑了。
“那些不过是给陆志泽看的,只有你是不同的。”
我心中竟有些激荡,强行按压了下去,明知她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仍问。
“为什么?”
她落了笑。
“因为你跟他很像,我愧对他。”
我问出了曾在心中问过她无数次的问题。
“你后悔吗?”
她竟摇了头。
“我叶安如从不做后悔之事。”
10.
我对她仅存的一丝希冀彻底消失,仇恨占据了内心,用力扣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脸渐渐涨红。
“你要……杀了我,不是还需要我?”
我克制着想要杀了她的冲动,用力将她甩在了床上。
她却不怒反笑。
“你都要杀我了,看来我只能同意你的要求了。”
我错愕地侧头。
“你同意了?”
她点了点头。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见橙香一面。”
我狐疑地盯着她。
她又抓着我的手臂躺了下去。
“现在我不过是一个中了毒的病重之人,对她做不了什么,只是想以长姐的名义看看弟妹。”
我竟相信了她的鬼话,带了橙香来见她。
谁知橙香出来后便同意嫁给柱国大将军,甚至说叶安怀没有实权,嫁给柱国大将军才是正确的选择。
让我猝不及防,入殿逼问她为什么突然反水,却听她说,根本不相信我会对她下毒,一年前她能为了权利灭未婚夫满门,一年后也能为了权利放弃一个没用的弟弟。
柱国大将军不知如何得知橙香愿意嫁给他的事,跪在宫门前要求释放自家媳妇和未婚妻。
这哪是什么请求,分明是仗着城外的二十万精兵威胁。
叶安怀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放人。
我为了坐实柱国大将军的罪行,不得不再次前往北地,终于得到了柱国大将军传给地方县官,命县官造假地契买卖的书信。
虽边北大将军只支援了五万士兵,但只要五万士兵暂时拖住城外的二十万精兵,等城内的柱国大将军认罪伏法,他们没了主将就翻不了天。
然而等我赶回京城,却从叶安怀的口中得知,柱国大将军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还查到边北大将军支援的五万士兵乔装打扮前往京城,已命城外的二十万精兵抓捕,并准备今夜迎娶橙香,邀请我和叶安怀赴宴,不去便杀了叶安如和橙香。
11.
我们不得不赴宴。
婚宴表面平静,内里波涛汹涌。
橙香向主位上的叶安怀递上一杯茶。
叶安怀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怒,将茶盏重重地砸在地上!
我拔剑怒喝。
“柱国大将军陆鹰纵容族内人造假地契买卖,致农户无地可耕,证据确凿,今夜本指挥使奉命斩杀!”
陆志泽立即冲了出来自信满满的阻拦,可不过十招就被我击败,剑直指向柱国大将军!
柱国大将军一点也不慌。
“年轻人,我劝你想清楚些,现在皇上公主都在我的手里,只要我死了,他们也会丧命,而你也走不出柱国大将军府。”
叶安怀立即道。
“苏洛,你别听他的,就算你不杀他,他也不会让我们走出柱国大将军府!”
我不禁犹豫了起来。
陆鹰是该死,可他死了叶安怀和叶安如也会死,但他若不死,必会攻入宫门铲除异己,羽国又将迎来一场劫难。
激烈地挣扎后,我坚决地举起了剑。
橙香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了兵符。
“刚才陆鹰的话大家都听见了,他意图胁迫皇上和公主,现在兵符在我手里,众将听令,立刻将陆鹰及陆志泽等人关押!”
12.
陆鹰立即摸向腰间的兵符,兵符却在他触摸的一瞬间碎裂。
分明是假的!
“为什么会这样?”
橙香扬了扬手中的兵符。
“大将军难道忘了昨夜的庆功宴,我陪你喝了好几坛子酒才把你灌醉,调换了兵符后,用空间里的无人机把兵符送到了外面,释放了被关押的五万士兵,现在他们正围着柱国大将军府呢。”
她走到叶安怀的身侧。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背叛皇上,我的男人由我来守护。”
陆鹰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局,愤怒地瞪着叶安怀。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难道忘了是谁把你推上帝位!”
叶安怀双眼充血。
“朕没忘,也没忘了当初是谁杀了……”
橙香慌张地喊。
“皇上!”
叶安怀才反应过来差点说错话,命人将陆鹰一干人等押下去。
一场鸿门宴就这么告一段落。
橙香是何时跟叶安怀定好这个计划的?
为何他不知道?
叶安如呢,为什么她又没有出现?
我心底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着急地往卧房奔去,屋内没有人,和她一起躺过的院子却燃起了大火。
她站在大火里看了我最后一眼,消失在了熊熊烈火中。
“不!”
13.
我想冲进去,却被叶安怀和橙香死死拉着。
院子最终化为一片废墟,仅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陆鹰一入狱,其党羽犹如秋风扫落叶,他设计陷害我父亲的事很快有了证据。
叶安怀为礼国公府正了名,修缮了府邸,又加封我为新的礼国公。
无数丫鬟小厮入府,府里又热闹了起来。
我报了仇本该高兴,心里不知怎么十分沉重。
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叶安如站在火海里的那一幕。
她的眼神像是在跟我无声的诀别。
不过只是个心思恶毒的女人,我为什么一直放不下她?
无心上朝,一连告假十日。
叶安怀和橙香终于看不下去,入府看我。
我还瘫在树下喝酒咒骂。
“叶安如,你真是个坏女人,死了还不让我安生。”
叶安怀听到这话,实在忍无可忍,一拳砸在我的脸上。
“苏洛,你到底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长姐把羽国交到我们手里不是让你把时间浪费在喝酒上的!”
我断断续续地说。
“皇上,您说错了,她……她是畏罪自杀。”
橙香也忍不住上前踹了我一脚。
“哪有你这么糊涂的男人,安如姐真是看错了人!”
我才听出端倪,酒顿时醒了大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叶安怀看瞒不下去,只能坦诚相告。
“当夜你满门被灭之时,其实安王府也遭了难。”
我不可置信。
“为何我从未听说?”
14.
叶安怀仍带着愤怒。
“陆鹰怎么会将自己的恶行公之于众,当时陆鹰毒害了先帝,因先帝没有皇嗣,仅我父王与德王两位兄弟,他便联合德王趁夜杀了我父王,想屠尽安王府,再将叛国的污名栽到礼国公府的头上,除尽心腹大患,扶持德王登帝,是长姐为了保住安王府主动提出带兵屠杀礼国公府,拥立毫无根基的我登帝,还提出愿意嫁给陆志泽留在柱国大将军府当人质,陆鹰才反杀德王,转而和长姐合作,那夜就算不是她带兵,礼国公府也会被灭,是她在死局里给你杀出了一条生路!”
橙香接着说。
“安如姐曾告诉我,将你娘斩首是不想她死后再受侮辱,你以为你真是侥幸活下来,是她故意刺偏,她知道你会回来找她,第一眼就认出了你,是她主动把你调到身边。”
我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
橙香愤怒地揪住我的衣领。
“要不是安如姐让我带你找到北边的农户,你能除掉陆氏近半人,要不是她提前弄松铁链,打发走水牢外的其他看守,执意睡在水牢前让自己得病,你能安然逃出柱国大将军府?”
我的心底又是一震,巨大的冲击让我说不出话。
原来她当时单独见橙香是为了这些。
叶安怀无比悲痛。
“她为了你身染重病,你竟还将她气得吐血,你可知你得到的书信,是她跪在县官门前几天几夜才获得县官的信任拿到手的,她把一切伪装成巧合只是为了让你不内疚。”
橙香不禁抹起了泪。
“她知道我来历不明嫁给皇上必然会引得朝野议论,想尽办法替我拔高身份,让羽国所有人认可我,她替我们每个人都安排好了后半生,可她呢,承受着百姓们的误解,连你也咒骂她!”
我激动地喊。
“不是,不是这样的!”
叶安怀怒声斥责。
“她从未变过,变的是你,是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从未想过她对你的点点滴滴都是爱!”
我回忆过往的一切。
从新婚宴上她故意刺户部侍郎,再到她邀请我一起睡,带走橙香,试探我会不会真的对橙香下毒,到那句好久不见。
那不是给她的贴身侍卫,而是给我的。
她是怎么背负巨大的愧疚与陆鹰等人周旋?
又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我对她满腔恨意?
橙香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我。
“这是安如姐留给你的,说如果你发现了真相就交给你。”
15.
我颤抖着接过书信,耳旁似乎传来了叶安如的声音。
“洛哥哥,你能看到这封信想必是知道真相了,我终于可以正式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瞬间泪如雨下。
“无论因为什么,我亲手屠你满门是真,这辈子我们……有缘无份了。
我真的太累了,想安稳的睡一觉。
你一向清正,羽国交给你我很放心。
不必难过,我知道背负愧疚的痛苦,所以没有死。
只是往后再也不会有叶安如了。
我只是羽国的一个普通百姓,不必惦念,羽国强盛,我便安康。”
我的泪不停地砸在信纸上,泣不成声。
回想起剑指柱国大将军的犹豫挣扎。
她去年走入这礼国公府时,是不是也是那么无助挣扎?
她亲手将剑刺入我的胸膛时又该是怎样的痛苦不忍?
我怎么能一点都没有发现,轻易认定她变了心性?
“凭什么什么事都是你替我做决定,凭什么你就这么抛弃我,叶安如,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不能,决不能!”
我派人翻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全国张贴告示,但始终一无所获。
十年后,新科状元何许入京赴职。
接风宴上,我竟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滑落。
她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女童陌生地看着我。
“礼国公,您怎么哭了,是不是我们招待不周?”
我心里念了她千万遍,可真再次见到她,喉中似有千言万语难以出口,许久才勉强地摇了摇头。
“只是被蜡烛熏了眼睛。”
16.
她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惹大人不快了,阿许,还不给礼国公夹菜。”
何许笑着答应。
两人间相处温暖和睦。
我忍不住问道。
“听夫人的口音像是京城人士……”
她笑了笑。
“大约是吧,只是十年前生了一场大病,莫名没了记忆,醒来就在柳城的医馆了,一直留在医馆打杂,直到结识了相公,他不嫌我年纪大明媒正娶,婚后也对我百般照顾,只是偶尔心口痛的毛病一直在,这不,突然又痛了几下。”
何许赶忙问。
“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我的心却止不住抽痛。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再也不会有叶安如了。
我尽量压制着颤抖的声音。
“那夫人的名字……”
何许替她说。
“内人宁如安,是下官取的,希望她此生如愿安宁。”
我不禁呢喃。
“如安,如安……”
我对她异乎常人的关心让何许投来诧异的目光,慌张地遮掩。
“我是说如安这个名字好,我也祝夫人如愿安宁。”
一杯烈酒下肚,心中的苦涩无限蔓延。
安如,你愿安宁,我便许你此生如愿安宁。
你我,当真有缘无份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我遣开小厮,迎接着属于我一个人的痛苦深渊。
白发爬上双鬓,仅三十一岁。
往后余生,我将与羽国相伴,直到终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