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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翻开日记本,发现自己在长达很久的时间里一直在一个问题上死抓着不放。
“为什么我们总是和周围的人不能好好地、正常地相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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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大学以后,我和我所熟知的人都持有一个共同的观点:大学的人和高中的人不一样,大学的人际交往和高中的人际交往不一样。相比之下,在一般情况下,我们更偏向于高中的人,更喜欢高中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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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中的浴火战场里,我们只有一个目标,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矛盾。我们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绞尽脑汁要在成摞成摞的作业里找一条缝隙去玩。我们不懂就问,我教你数学,你教我文综,前一秒还为了一个选择题争得面红耳赤,后一秒就勾肩搭背地回宿舍洗澡睡觉。尽管我们也曾经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翻了天,但最后一定是冰释前嫌,和好如初的大团圆结局。
从高中或者更早以前就一起走到现在的我们,一起经历了最漂亮的青春,一起建筑了坚定的革命情谊。我们坚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在彼此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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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学与高中不同。我们来自经济水平、思想观念和生活经历都有所差异的五湖四海。我们喜好不同,三观不同。我们对彼此一无所知,却仿佛再也无法像从前般坦诚相对。分散的课室,随意的座位,以及各异的课表和社团活动,都在我们彼此间横了许多杠。我们为着不同的目的奔波忙碌——你熬夜,我早起;你逃课,我请假;你开会,我也开会。也许我们与社团或者组织里的人关系更亲近些——只是每每一起完成工作压完马路后,灯光熄灭,怕也余下疲惫不堪的身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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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以及我们,常常想,为什么大学里的我们不能像高中的我们一样好好相处呢?即使没有一起经历过大起大落的青春,至少也能成为可以说说话,聊聊天的人吧,而不仅仅只是匆忙路途中的hi-bye guys,或者只是互相提醒工作互相恶性竞争的fighting bud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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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前天晚上,我被这个问题缠得接近崩溃,于是在大晚上给好朋友A打电话。她也曾像我一样被这个问题困扰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并且也曾相当狂躁和愤怒。我向她描述了我所经历的事情,而我在她来来回回的疏导中记住了三句话。
“为什么一定要强求和不投契的人聊天呢?”
“说不定别人乐在其中,到最后烦的只是你自己啊。”
“疏离有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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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当头一棒,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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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一下,我们每每遇到各式各样的“人心险恶”或者“无法沟通”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愤怒,第二反应是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发朋友圈,并且为了以防撕破脸面,我们还会谨慎地屏蔽万恶的当事人,然后我们就开始翻联系人列表,找到我们的好朋友开始吐槽。
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对方是否像我们一样愤怒,但起码每次我们能看到的的确都是对方一脸无所谓的姿态或者一如往常的笑颜。
果然,从头到尾,生气的只有我,只有我一厢情愿地想改善现状,改善彼此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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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我相信所有人在大学都会找到跟自己投契的朋友,包括我自己也有找到非常喜欢的朋友。只是贪心如我,希望除了这寥寥几人,我能和其他人都相处得很好,能够分享彼此一些好玩的事情,能够跨过表面的客套再往前走一点。
但乌托邦终究只是乌托邦,人和人之间是难解甚至无解的复杂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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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这里说的君子,是指道德高尚的人。整句话的意思是:贤人之间建立在道义之上的情谊,高尚纯净,清淡如水。这句话描述的境界太高了,我私心以为只有古时候的文人士大夫才能称得上贤人。
所以我说:“君子之交,疏离有别。”这里的君子,是指我们每一个姑且有一些素质和教养的人。在日常生活的交往中,我们应该保持自己的教养,并且仍然以诚心待人,只是待人程度有深有浅,有浓有淡,个中区别,自己该学会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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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我放弃努力,或者破罐子破摔。相反,这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以及我们都要接受一个事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频率和电波,每个人的天线长度都不一样,也许可以接收到你,也许不可以。不执着于与你频道不同的人,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值得的感情中,好好爱你喜欢的人,也是好好爱自己。
To set them free is to set you f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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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前写过一段话——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人心也是江湖,则江湖之中又有江湖。江湖之大,变幻莫测,唯以不变应万变。凡事刚刚好,便是最好,不增一分余力,不减一分绵力。人心复杂,难以揣测。唯求自我真诚,以真心赌真心。喜则饮酒赋诗,怒则拔剑杀人,简单直接,不拐弯抹角,不躲躲藏藏。相信人本身,不信流言蜚语,不信怀疑和猜忌,亦不为任何一人之见所困。行于江湖之中,来则来,去则去,自得其乐,潇洒自在。”
疏离有别亦是如此。不为人所困,不用力,不强求,待人刚刚好,便是最好。至于真心赌真心,在值得的人面前,真心会被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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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我们所有人都是君子,并且找到真心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