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春节,各家各户杀鸡宰鹅,大杂院里的人家也不例外。老婶她家准备的是大杂院里最多的,临时在院子里支起炉子,架起大锅,深舅负责给鸡鸭鹅放血,褪去大毛。每次我们都会祈祷,这鸭、鹅不要“侯”(很多的小毛),如果碰到“侯”的,那卿姨和细姨就惨拉,从上午挑到下午都不能把毛挑干净,手都泡得发麻发肿。那时的天气真是冷,手脚经常冻疮,晚上,卿姨细姨和我用泡鸭子毛的热水泡脚,然后嘻嘻哈哈讲笑话,一天的辛苦好像一下子就忘了。能不能去冻疮我不觉得,但是大家围在一起唠唠嗑却是很开心的时光。
广州的油角传到大杂院,因为阿西一家回来了,带来了油角。深舅跑销售也从广州带来了油角。大家一起品尝研究,于是决定春节一起来做油角,其实我们叫酥饺。深舅搬来椅子架起床板,放面,加油,下鸡蛋。面和软了加面,不对劲又加鸡蛋,反反复复。那时候所有的美食都靠琢磨,揣测,根本就不知道要起油酥,只是那会儿生活条件开始好起来,所以不计成本往面里加鸡蛋。我和妹妹守在那里看深舅和面,和面是力气活,一大坨面不可能一下和好,困了也不舍得睡,一定要守在那里看大人们包,最后困得靠在墙角睡着了。第一年做得并不成功,皮是硬的,有的表皮沾了糖炸过成麻点。我们依然很开心,就像阿公说的“狗屎辣煎油也会香”。第二年春节前大家又在一起包酥饺,这回知道起油酥,还借来了模具,但是模具使用并没有卿姨细姨,姐姐们的手巧,最后放弃模具全用手工。在馅料上还加入了橘子皮,这可是创新,因为太好吃了,妈妈几乎都送给亲戚,我们馋也不顶用,最好的东西都是要分享的。虽然没能吃个够,但是大家一起做酥饺的热闹情景一直深刻脑海,那是属于我们这一代的幸福。
我们做酥饺,老婶隔天做菜粿,时间错开来,每天都有美味更新,老婶从早做到晚,蒸了一锅又一锅,深舅说:“我吃了30个”。你们一定会说:不是真的。这是真的,一个年轻的汉子,从早忙到晚,一锅起来吃几个,肚子怎会饱呢,这也成了每年的必问,都会问深舅:今天,你吃了几个粿。
过年烫头发了,以前我见妈妈用铁钳烧热给头发打卷。老婶家的一个开理发店的亲戚开始给人烫头发,于是,请她到大杂院给女人们烫头发。因为她收费比其他店便宜,上门服务不妨碍女人们准备年货,就连开始不愿意烫的最后都烫了。说实在的,烫得并不好看,都是即食面,大爆炸,那时的标准就是“卷不卷”。这种欢乐的场面,估计以后都不可能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