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江南人的吃面历史
枫泾蔡宏伟
面由麦而来,是北方人的主食;粉由米或薯类作物而来,是川粤滇黔等地人的最爱。江南人吃面是一种口味上的调剂,面条不是江南人餐桌上的常客。
苏州人引以为傲的昆山奥灶面、枫镇大面,杭州人时时挂在嘴上的片儿川,奎元馆鳝丝面、蟹黄面,偶尔吃一趟,口舌生津,齿颊留香,连着吃上三顿,早就腻烦了。
我读中学时,曾有一段为面条所苦的经历。
那年入秋后,母亲患了病,没法给我煮早餐。而祖母、父亲厨艺平平,即便早起煮了早餐,我也只是敷衍着吃上几口。
镇上有爿国营的饮食店,供应早餐,母亲的一位小姐妹欢珍阿姨是店里的面点师傅。于是,那段时间我的早饭便在这家店里吃。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江南集镇上的早餐还是极为单调的,我吃的面条称为阳春面。欢珍阿姨把二两半湿面条装在三角竹篓里,倒入沸水里汆熟,迅速从旁边储有热水的大锅里拿来一只海碗,装上面条放到窗口的案板上。我和众顾客排队依次拿起自己的一碗光面去另外一张桌子上添作料。
作料也是极简单的。一大碗酱油,一竹篓青蒜叶,一盆咸齑菜,以及一小碗有时出现有时杳无影踪的熟猪油。
第一次去吃面时,欢珍阿姨特意指导我如何放作料。先放一勺猪油,略拌几下;再放一勺酱油,反复搅拌,直至拌匀;最后撒上一撮青蒜叶,用筷子将面条翻个个,便可吃了。
这第一碗面,我还觉得可以。
第四天起我开始用一枚“油番薯”(一种油炸的面食)佐餐。
那年中秋在外公家吃晚餐,用心细细“消灭”两只螃蟹,去屋外用菊花擦了手回来,看到桌上自己座位处已放了一碗面条,赶紧说:
“我想吃饭。”
我参加工作后,早几年都在嘉兴生活。嘉兴人的早餐大多以粽子、烧卖、大小馄饨为主,苦力阶层照例是大饼、油条、粢米饭,受回民影响,牛杂汤、牛肉包子也受欢迎,当然也有面条。
我在嘉兴吃面,秋冬季节主要是羊肉面,夏天偶尔吃碗冷面。但似乎从未连着吃上两三次。
能让我连着吃上两三次的面还是有的。那爿面条店在老的嘉兴一中的后面,属于杨柳湾一片。瘦小的店主擅长烧制的是雪菜田鸡面,田鸡就是嘉兴乡间的青蛙。青蛙后来禁售了,他烧制的雪菜猪肝面依旧广受欢迎,我依旧只能偶尔吃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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