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南方的夏天总是热的不成样子，午后更加的猛烈，似乎车水马龙里都带着那么一丝丝蒸腾的水汽。

小方坐在便利店的门口，优哉游哉地抽着烟，看见魏老师匆匆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小方深吸一口，夸张得吐出一个烟圈，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

魏老师一路赶来，似乎都顾不得这夏日午后的酷热，进了校门右转，直奔远处的行政楼而去。

魏老师对这所学校的很熟悉，十几年前他也曾经在此任教，可是故地重游他也没心思看校园里的风景。

一路小跑到了楼里，忽然发现楼里空调带来的凉气迎面而来，魏老师感觉脖子一凉，浑身凉气沁入心脾。在5楼的办公室门口，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用手擦了擦脸上刚刚忽略的汗水，敲了敲门，门里传来“进来”，魏老师推门而入。

教导处的办公室魏老师也不算陌生，教导处主任就是魏老师当年得同事李老师，儿子小魏刚入学的时候魏老师带着儿子来见过这位前同事兼好友，拜托他照顾一下自己的儿子。而这的确也有了作用，今天的事情就是李主任电话通知魏老师来学校。

李主任似乎在和小魏说着什么，小魏满脸的不满，魏老师进来后李主任赶忙起身迎上来：“老魏，你终于来了啊，平时真请不动你！”

李主任请魏老师在办公室的沙发坐下，魏老师向小魏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小魏表情木然的出去了。

“怎么回事？这小子闯了什么祸？”魏老师开门见山。

“你这急性子还是没改！”李主任边说边抽出一根烟，朝魏老师晃了晃，见魏老师摆了摆手，自己抽出来点上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儿子在校门口和几个小混混有什么纠纷，动起手来了，老师同学们都看到了，于是这事就到了我这里，我想这孩子平时都比较的安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就让你来领回家去，好好的沟通一下，下次别再犯就好。”

“打架这种事他应该不会啊，从小都管的严，应该是因为什么事情吧？”

“你来之前，我也和他聊了聊，好像是那几个小混混问他要钱，他不给，于是动起手来了。”李主任轻轻地呼出一口烟圈。

“这小子也是脾气倔，太冲动了，打架这种事可是大过，老李，你看？”魏老师欲言又止。

“行了行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我替你压下来了，回家让他写个检讨书。”李主任毕竟是老同事，这种事不用明言就已经门清。

“老李，那真是谢谢你了。这小子我回去收拾他！有空请你吃饭，咱俩喝喝小酒？”魏老师也懂得礼尚往来。

“喝酒我记着，下次找你，赶紧领着孩子回去吧！”李主任挥了挥手，点上一根烟，闲情逸致地抽上了。

小魏在门外挺郁闷，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只有自己在这一副被处罚的衰样。

魏老师从办公室出来，关上了门，小魏转过身来看着他，魏老师也不理会，丢下一句：回家，就一言不发地走了，小魏只有悻悻地跟在背后，默默地出来。

2人排队走了一大段路，小魏实在忍不住了，问了一句：“爸，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吗？”魏老师见他没有丝毫悔改的样子就重燃怒气。

“我做了什么，别人打我，我还手，有什么错吗？难道这也有错？”小魏处在变声期的声音有点嘶哑，喉咙里起起伏伏仿佛是怒气在滚动。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会惹你？自己安分点不行吗？”

魏老师指着鼻子骂道，手指在小魏的眼前微微颤抖。

“你这是什么逻辑？那些人从来就是无缘无故地招你惹你，你说怎么办？”小魏奋力反驳。

两父子脸红脖子粗地争吵引来校园里经过人群的侧目，魏老师感受到了那些学生老师的眼光，脸上火辣辣的，扭头就拉着小魏走。

魏老师父子一前一后走出了校门的时候，小方已经没有在抽烟，换了一个可乐，意兴阑珊地吸着，翘着的二郎腿轻快地抖动。看到2人的表情，小方露出了明亮的虎牙，笑容更加灿烂，随着吸管里哒哒的声音传来，他站起身来，向附近的垃圾桶做了个漂亮的投篮动作，可乐罐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啪的一声正入桶中。

夕阳刚好斜射在小方脸上，小方觉得远方鲜红的西方天际并不遥远，突然想起那句台词：夕阳下的奔跑是我逝去的青春，小方突然觉得自己把自己恶心了，万万没想到啊，转身消失在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2
小魏很不服气，很不，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自始至终自己没有什么错，可是却受到了学校和父亲的指责或者说是警告。

小魏的学校是个重点中学，可是无论是怎样的重点中学的校园内外总会有校园或者社会的混混。一直以来也算是品行端正的学生，但是最近却被几个小混混盯上了，几次三番得在校园外的回家途中被拦阻，伸手要钱。小魏忍无可忍，干脆丢下书包，挥着拳头怒吼着“*你妈”就冲上去，可是一直以来袖手旁观的校门口保安这次突然就有了勇气，把鼻青脸肿的小魏拎回了学校。

打架斗殴对于学生来说是个大的品行问题，可是自我防卫却又没有明确的标准。小魏这么多年安安稳稳上学，或许没有意识到之前都是在自己父亲的庇护下完成的，离开父亲后就需要自己的独立应对。

小魏和教导处主任争论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虽然他也算不上秀才。主任的理论无非是尽量避免和那些人接触，不要起冲突，放学后尽快回家，有情况报告家长和学校。

这些道理都懂，原本也打算这么做，可是再他和学校保安报告之后，保安忝着肚子，边剔牙，云淡风轻地回答道：校外的事情我管不着，一副无所谓的懦弱样子，让小魏无语，仿佛使劲全力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后来，小魏从同学朋友那渐渐地明白了学校与平时所宣扬的正面形象不符的另一面。保安之所以能够如此牛气却舒坦，是因为他们都是依靠某种连带关系而进入学校，甚至连图书馆借书登记的大妈都是深藏不露的后台硬。

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许也只能尽量避开。

3

看着眼前的2个人，小魏莫名的火起，他有种《水浒传》里剪径小贼的既视感，这2张脸很熟悉，毕竟他的拳头在上面挥舞。

右边是个长发青年，黑色的头发中间夹杂着几缕五颜六色的乱色，偶尔还晃动脑袋以免长发遮住眼睛；另一位倒是短发简洁，吹着口哨，悠然自得。

小魏戴着耳机，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视而不见地打算走过，可惜对方似乎来者不善。

“小子，别装作没看见啊，我们等得就是你！”短发青年一把拉住了小魏的手臂。

“放开！”小魏狠狠地甩开了对方的手，耳机在动作中啪嗒从耳朵里扯出来了。

长发青年见状推了推小魏，手指点了点小魏的胸膛：“你小子不要太猖狂，上次得事情我们还没完呢！”

小魏感觉到对方的口水在自己的脸上微微地喷溅，不由得一股恶心，直视对方眼神中带着狠劲和凌厉，语气却出奇的冷静：“我好像并没有和你什么事情，谢谢！”

“我靠！你小子倒是很狂嘛！”局面似乎要失控，小魏紧握拳头，准备动手。

此时，忽然传来一声“住手”，在巷子的另一头出现了一个身影，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小魏有种书生被打劫，终于有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感觉。

渐渐走近的人也是个青年，看起来没有特别的壮实，走路的姿势也很随性，头发短而简洁，脸上似乎永远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他妈又是哪路神仙？少他妈管老子的闲事！”长发已经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小魏的抵抗不合作，半路又出现这来路不明的不速之客，于是露出了原本的面目，恶狠狠地说道。

“哟，2位大哥，别激动，我就是个路人，可是见你们这天天在这一带做个剪径的小贼实在是没什么技术含量，不如回家打游戏，抱着老妈的大腿求几块零花钱不是更舒坦？”戏谑又带着嘲讽的言辞，小魏都不禁忍着笑，可是青年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脸上还是那副不变的微笑。

这种话无疑是火上浇油，2个青年终于按耐不住，口里骂着“妈的”就转移目标，冲过去了。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们这不是君子所为呀！”青年似乎并不担心对方的武力，反而口里念念有词，一边调侃，一边准备好迎面硬抗。

小魏此时还在要不要助拳的犹豫中，听到他的调侃终于忍不住笑了，这是哪里来的大侠，竟然临危不乱，还幽默风趣。

可是瞬间青年得眼神凌厉，虽然仍然带着微笑，可是迎面对抗却没有落下风。他并没有直撄其锋，靠近之后先撤步，然后用手卸掉对方的拳劲，快速地弹腿，一个高高的侧踢在长发的脸颊上，力道十足。2个人撞在一起，这窄小的巷子显然对于单打的一方更有有地利，青年并没有停下，继续出拳狠狠地揍着对方，又时刻保持着流畅的步法，似乎并不是街头霸王的风格。

小魏看呆了，原来这位真的是大侠，虽然有点像蜘蛛侠一样话痨。暴风骤雨一般的斗殴，2个小青年招架不住，落荒而逃。

“来”小方提溜这一厅可乐递给小魏。

阳光依然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一直挣扎在远方的山际。

小魏忽然恢复了原本因吃惊而短暂消失的五感，接过可乐，熟练地拉开，猛地一口灌下喉头，顿时整个身体轻松不少。

“是不是有种雪碧心飞扬透心凉的感觉，林俊杰和周杰伦帅得飞起那个？我刚刚应该也是够帅气吧？”小方还是那么轻松的样子，又开始了段子手得天赋异禀。

“没有，这是可口可乐啊？”小魏似乎没有幽默感。

“嘿，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一本正紧得学生了。在学校被教傻了，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灵气。”小方干脆利落，辞锋直接，并没有小魏所想的那么暖男。

小魏沉默片刻，似乎没有反驳得余地。

“安啦安啦，我就随口一说，别在意哈，当我开了个劣质的玩笑。”小方露出无奈的表情，耸耸肩，摊开双手。

“其实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一本正紧得学生，呆板的像条死鱼。”小魏忽然认同了，迷茫得眼神望着远方，若有所思又怅然若失。

“别想太多”小方轻轻地拍了拍小魏的肩膀，露出招牌式微笑。

“谢谢你，刚刚的事。”小魏也回报了一个微笑。

“不用客气，小case啦！不过，你觉得那种情况，如果我不在，你会怎么做？”小方问道。

“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吧。至少之前是这么做的，虽然后果挺惨的。”

“哟嚯，你倒是有胆子嘛！换做是我，我也可能乖乖投降啊！”小方似乎忘了自己刚刚那让小魏印象深刻的身手。

“大哥，你别逗我了，我看照你的脾气，肯定是放倒他们，拍拍屁股走人！”小魏一言戳破。

“嘿，被你看破了。”小方嘿然一笑。

“话说你的身手好6，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的战斗英姿是不是让你印象深刻？我可是竞技场天赋满级。”小方扯淡有点刹不住车。

“我看你是练了跆拳道，还有就是游戏玩多了，中二！”小魏也不遑多让。

“嗯啊，我还真是跆拳道黑带。因为当年我也是在这个学校上学，我也和你一样遇到了今天那样的人。所以我去练了跆拳道，于是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啦！”

“你真的这么疯狂加中二，打架这是很严重的事情。”小魏心有余悸。

“可是你不打架，怎么办？有更好的办法？”

小方说完，瞬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远方的夕阳已经只剩下了犹如柳叶眉一般的弯弯一道。

“要不我推荐你我来练跆拳道吧？有优惠哦！”小方打破了沉默。

“大哥，原本你是来推荐办卡的啊？”

4

小魏最近天天感觉身体被掏空了，跆拳道的训练的确是让他在应付功课心累之外还身累，可谓是身心俱疲。

可是小魏很坚持，因为既然别人解决不了，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小魏发现小方的确是跆拳道高手，在道馆也是有人缘，鉴于话唠加中二的性格，或许这是天赋。

小方给小魏推荐了一本书，书名很俗气：《坏蛋是怎样炼成的》。小方看后其实对于主角如何打打杀杀并没有兴趣，可是在书的开头却让小方心里猛然一震。主角谢文东也是被学校的小混混给纠缠，但是他却自己把他们打趴下，然后才开始了满书的意淫。
跆拳道馆在夏天不啻为蒸笼，室内笼罩着一股气味，即使有空调开放也压抑，每天的练习都是从最基础的动作开始，小魏已经渐渐地熟练。

偶尔可以看见小方在道馆练习，都是和教练或者高阶的学员对练。小魏听说小方还有个外号叫：不要命的小方，据说是因为他打起来不要命。

“有空练练？”小方今天在训练快结束的时候竟然找小魏对练，小魏有点受宠若惊，或者说受惊胜宠。

“可以，但记得手下留情。”

小方的身上已经是汗水淋漓，头发比之前更短更精炼，此时向小方鞠了一躬。小魏接受了，也同样鞠躬示意。双方大喊一声，摆出备战姿势。

接下来就是小魏的受虐时间，也即是所谓的垃圾时间。小魏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丢人，毕竟是亲眼目睹了小方的身手。接下来的一周，小魏都能感觉到身上的某些地方疼痛感隐隐约约。

魏老师最近倒是觉得儿子有点奇怪，莫名其妙报了个跆拳道的兴趣班，按照以往的性格儿子是文弱书生的形象重些，对于体育基本上属于得过且过，没有考试估计是个杀鸡都不行的男生。

其实，魏老师也能感觉到小魏的冷淡，知道他心里还有一股气。每天倒是规规矩矩地上下学，但是话少了，除了基本的礼貌没有别的话了。

魏老师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一口气。

5

“你要不要找几个人来练练手？”小方用跆拳道服的一边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现在？我还比较菜吧，能够直接跑去找人打一架？”小魏心里比较没有底气。

道馆快要关门闭馆了，学员们零零散散地收拾着馆里的用具，夕阳从道馆大大的落地窗外斜射而入，光柱在地面成像为一个拉长版的窗户，粉翳轻轻地纷飞，空气中的水汽似乎也带着一股炎热的气息。

“试试看吧，而且你完全不知道真正的打架和道馆的练习有多么的不同，嘿。”小方有点不怀好意的微笑着。

“找谁？难道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跳蒙个头出去大喊着，我是蝙蝠侠，放开那个妹子让我来？”小魏的笑话也是够冷。

“哈哈，你这是看多了武侠片还是漫威超级英雄片？”小方忍俊不禁，接着说道：“就找上次那两个倒霉蛋。”

“好，先找一个，反正打不赢我就跑。”小魏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放开，又重新握的更紧，似乎力量积蓄在其中。

两个倒霉蛋倒是不难找，几乎每天都在学校周边晃荡，顺便“照顾照顾”小魏的同学们，甚至还有些时候可以看到他们在学校的球场打篮球，似乎是没有什么人管得了他们。

在这之前小魏都是远远看到他们就绕路走，这次却不一样了，不仅没有绕路走，还向这次一个人的长发招了招手，然后拔腿就跑。
在离学校比较远的一片建筑空地，小魏停下脚步等着长发到来。

长发刚站定，小魏就冲过去出手了，准确的说是出腿。高高的一脚侧踢，直接向着长发的脸部，长发倒也不是愣头青，往后退了退，堪堪躲过这一击。可是，跆拳道是有组合的动作，侧踢不成，小魏迅速接上后踢，直接命中长发的胸部。长发摸着胸口，终于也是怒了，挥着拳头反击。

小魏终于知道平时的跆拳道和真正的打架区别在哪，对手不会等你也不会等着记分，更不会按照规则动作竞技。

这时候小魏吃了点苦头，被长发的拳头击中几次，身上有点疼。小魏记着小方教他的每句话，打架就要一往无前，不要怕被打，就看谁最先扛不住。他调整了下呼吸，整理了自己的步法，冷静地做出动作攻击。

这一战虽然小魏险胜，但是自己却也是吃了不少亏，长发当然也没有捞着好处，因为他见识到了小魏的勇猛。

然而，小魏低估了这件事的后果。

6

小混混之所以肆无忌惮在于很难有什么可以管制这些人，再者就是他们的确是有一群乱七八糟的所谓兄弟。

小魏这一架是打出了风采，可是现在他却有点后怕，看着围着他的五个人，他觉得自己难以招架。小方又不在。

这已经不是打架了，这是群殴，而且是对方一群人殴打小魏一个人。小魏以前学的那些都没有很大的用处，更何况这是在一条比较窄的巷子里，拳脚难以施展。

小魏也不知道身上挨了多少下，只是一直不停地打来打去，踢来踢去。一抬头，看见长发嚣张的脸，小魏大喊一声，冲着长发就去了。

小魏似乎突然就找到了突破的点，无论身旁的人怎么打，他只找准了长发，瞬间的爆发惊人。

吼叫着的小魏取下书包，划出一个弧形，击退了身边的人，快速的冲过去，下劈长发，又接着侧踢。愤怒的小魏力量也是到了极点，侧踢到了长发的脸上，长发头撞墙，鲜红夺目的留下一条血印。

所有人都停下来了，每个人脸上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下一秒都走了，小魏一个人呆了。

魏老师真是抓狂了，原来儿子跆拳道是为了打架，而且还惹出来这么轰动的事。魏老师急匆匆地到了医院，看着却没有看到儿子，只有对方的家属在病房。

躺在床上的小青年已经睡着了，头上还包着纱布，渗出淡淡的血色。魏老师未曾想到，儿子竟然可以把人打成轻微的脑震荡。

学校处理的结果没有出来，但是老同事李主任已经和他偷偷地透露了口风，这件事已经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他已经兜不住了。

7

夏天的炎热和冲突都渐渐地远去，南方又没有秋天一说，直接进入了冬天。

魏老师缓缓地走进了酒店，扫了一眼酒店里各桌，每个人都似曾相识，却又记不清楚具体是谁，当年做过一些什么事。

魏老师受邀参加他之前教过学生的同学聚会。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届学生，也不记得都有哪些人，十几年过去了，变化太大。
倒是学生还记得老师，看见了老师进门，有学生赶紧起身出来招呼魏老师，并安排魏老师坐进主桌。桌上学生们都热情的打招呼，魏老师一时脸盲症犯了。学生们一个个自我介绍，终于唤起他那久违的记忆，之后便融入了觥筹交错的氛围里。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魏老师酒劲上头，脸上微微泛着油光，两腮也微红，每个学生都来敬酒他已经有点醉了。

最后一个学生坐在了旁边，对着他说：“不知道魏老师还记不记得我？”

魏老师显然不记得，摇了摇头。

“我姓方，当年您和同学们都叫我小方。另外，我当年没有顺利毕业，而是被开除了。”小方面无表情，语气冷静。

魏老师依稀记起来有个男孩子因为和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当年瘦瘦高高，现在却身强体壮，眼神也不是那时候的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再找您，就想亲口问问您一句话。现在，我换个方式问您，您觉得你儿子打架这件事有错吗？当年您可是说我一个巴掌拍不响，那您的儿子呢？”小方此时的微笑更加的灿烂。

魏老师瞬间酒醒了：“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呵，您回去问问您儿子，我姓方，都叫我小方！”小方说完，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转身离开，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