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龙接到二弟肖虎的借钱电话,可上心了。第一他觉得自己是家中老大,帮助弟弟义不容辞。第二他觉得父母实在是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跳过老二先帮老三办了婚事不说,婚事的标准也是相差悬殊,老三的婚事多么排场,又请汽车接新娘又订饭店待宾客,而老二结婚时只是在自己家里随便摆了两桌酒。
这且不说,分家时老二还被分了欠账,分明老三结婚时花的钱,有些也算在老二头上了。
肖龙决定帮助弟弟,让他们一家尽快翻身过上正常日子。他跟老婆商量,要借钱给二弟做生意。肖蓝妈妈说:“老二家日子再不好过,也比咱们强,第一人家有娘家人帮助,第二起码人家一家三口在一起,而咱们,五口人分散在四个地方吃饭,咱俩虽说都在这广东,可是跟分居有什么区别!平时加班加点我只能住在集体宿舍,一个月也见不了两次面!我还想攒点钱,回老家带孩子上学呢……”
肖龙嫌弃女人啰嗦,他烦躁地摆摆手说:“罢了,罢了,我自己想办法。”
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无非就是向同事借钱,或者预支工资,低声下气好话说尽,也才筹到六千块钱,全部打给弟弟。
这样一来,他将连续几个月都拿不出钱交给老婆养孩子,肖蓝妈也没辙,跟肖蓝奶奶说孩子们的生活费先少给一点,剩下的等到春节时一起给。
奶奶一百个不乐意,更加嫌弃肖蓝和肖菲,天天恶声恶气,骂骂咧咧,唯有对肖遥,一如既往地宠溺。
转眼到了星期天,蒙丽丽邀请肖蓝去她家吃饭,说妈妈已经包好了饺子。肖蓝跟奶奶一说,奶奶巴不得她不在家吃饭,还要她带上肖菲一起去。然后又交代一遍:“别贪玩,吃完了赶紧回来,还得洗衣服,还得喂鸡鸭。”
胡阿姨一家热情地招待了肖蓝,她对肖菲也特别疼爱,还拿了几支娃哈哈出来给孩子们喝,那顿猪肉韭菜馅儿饺子让肖蓝回味许久,她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鲜香的饺子,哪怕过年时候。
更让肖蓝羡慕的,是蒙丽丽家的家庭氛围。蒙叔叔星期天也从乡里回来了,他跟阿姨一起煮饺子,弄调料汁,做凉拌菜,两个人在厨房里说说笑笑。
自己的爸爸,过年回来也从来没有下过厨房,一大家人的饭菜,几乎都是妈妈一个人做。奶奶说她劳累了一年,过年儿子媳妇回来了,就该她歇歇了,所以她啥也不干,等着吃现成的。
三婶在上海,是坐办公室的人,从来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双手保养得白嫩修长,涂着红红的指甲油,怎么可能主动下厨房,她不嫌老家的饭菜难吃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所以就只有妈妈一个人,劳心劳力,回来过年休假呢,简直比上班还要累。肖蓝心疼妈妈,除了带好妹妹,也会力所能及帮助妈妈做点事,她很珍惜爸爸妈妈都在家的时光,觉得只有父母在身边,自己才有依靠,心里才踏实。
只不过爸爸不是在村头跟人吹牛聊天,就是在谁家彻夜打牌,不然就喝得醉醺醺的,见了自己孩子都要无缘无故教训一顿。
而丽丽的爸爸妈妈,看起来多么相亲相爱啊。蒙叔叔在饭桌上,还一直照顾着肖菲,让肖蓝丽丽胡阿姨安心吃饭,肖蓝感觉到太温暖太幸福了,她在奶奶家,自己从来就是最后一个吃饭的人,吃的都是残汤剩饭。
吃完饭,叔叔还帮着阿姨一起收拾桌子,还抢着去洗碗,让阿姨陪着孩子们玩,胡阿姨翻箱倒柜,找出来两袋子丽丽小时候穿过的衣服,说给肖菲穿正好。
肖蓝感激不尽,不停地说谢谢阿姨,也教肖菲学着说谢谢,肖菲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妈妈”,把大家都逗笑了。只有肖蓝明白,这几个月来,肖菲一直还在想念妈妈,离开妈妈的怀抱,她把一切跟妈妈年龄相仿的女人都当成妈妈。
胡阿姨夸奖说:“蓝蓝,你真是个聪明乖巧又懂事努力的姑娘,你还这么小,就能照顾妹妹了,真是太能干了。”
肖蓝心里说:“我不想乖巧,不想懂事,不想带妹妹,不想洗衣服,不想喂鸡……我也想在妈妈怀里撒娇,也想一家人能一起包饺子,不,哪怕不包饺子,一家人能在一起,天天吃萝卜青菜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