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蒙蒙细雨。
我赶上最早一班公交车。
公交车行驶在路上,更是穿越在时间里,天越来越亮,迷蒙的雾纱渐渐退去,窗外的景色也越来越清晰。
街边小摊上,大个的金元宝,虚虚地堆叠成山;花花绿绿的花环夸张地挂着。
一位老人家,一瘸一拐地走来。右手努力拽着把手,左手提一大袋金元宝。司机很耐心地等老妇人坐定,公交车继续前行。
人越来越多,挤挤挨挨,老妇人撑起胳膊保护着她的金宝贝。
“司机,司机,……”老妇人沙哑地喊了好几遍。
“司机,我能不能到李村下车,买点鞭炮再上来?”老妇人怯怯地说。
全车人都笑了。
“不行就不行吧,在市里面我买不到鞭炮……”老妇人嘟嘟囔囔。
我来到村口,远远的就听到一个院子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声。
这家人怎么这样呀,大过年的吵什么架?
经过门前,赫然看到他家门上的白纸,伴随着更为凄惨的嚎哭声,我的心被猛戳了一下。
来到娘家,二话不说,挽起袖子,罩上罩衣,择菜,洗碗,热菜、凉菜统筹安排。客人来了,一年难得见一次,一定要让客人吃好喝好。
等大家陆陆续续到齐了,欢聚的气氛一度高涨。孩子们欢呼雀跃,立刻玩到了一起,独生子女乍见异姓手足,亲密得不得了。昔日的帅哥美女渐渐资深,耄耋的老人步履更加蹒跚,执手相看,唯有感叹而已。天增岁月,人增寿,孩子们增加的是见识,大人们增加的是沧桑。过年真不知道是悲是喜。
刚下过一场微微的春雨,上坟时,土地像又松又软的蛋糕。苏轼说:“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世界这么大,唯有这捧黄土长眠着我最亲的奶奶和母亲,这里的杂草也是亲切的。
一顿非专业的热气腾腾的饭后,客人们告辞。我最最亲爱的小侄女也要随爸妈回她外地的家了。我拽着她软乎乎稚嫩的小手,唉,感觉还没亲够呢,她就要回去了。一年见一次,再不见面她就要长大了。
回一趟娘家,去也匆匆,回也匆匆。各种的情景无意间刺激着敏感的神经,各种的悲欢离合浓缩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也沉淀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