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来了,带着烟雨,带着寂静的夜晚,也带着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女孩的影子。
春雨总是下得没完没了,淅淅沥沥地打在青石板上,溅起些微水花,又很快被新的雨滴淹没。我站在屋檐下,望着雨帘中模糊的行人,竟不知为何想起了你。
你向来是喜欢四月的。你说这时候的雨最温柔,不似夏雨的狂暴,也不像秋雨的凄冷。你总爱撑一把淡青色的油纸伞,在雨中漫步,说是听雨打伞面的声音,比什么音乐都好听。我那时笑你痴,你却只是抿嘴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记得那个夜晚么?也是四月,雨下得不大不小,恰到好处地模糊了街灯的光晕。你忽然说要去看夜雨中的梨花,我虽觉得荒唐,却也随你去了。公园里早已无人,梨花在雨中瑟瑟发抖,花瓣零落了一地。你站在树下,油纸伞微微倾斜,雨水顺着伞骨滑下,打湿了你的半边肩膀。你却不以为意,只是仰头望着那些残存的花朵,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寂寥。
"花开花落自有时。"你忽然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沉默。现在想来,那时的你,或许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后来,你再也不撑那把油纸伞了。它被搁置在门后的角落里,渐渐积了灰。我问起时,你只说伞骨断了,修不好。可我知道,那伞明明完好无损。
四月的雨依旧下着,寂静的夜晚也依旧来临。只是少了那把油纸伞,少了伞下的人。我有时会在雨中驻足,仿佛还能看见你模糊的背影,可一眨眼,又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
人们总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可四月的雨年复一年,将记忆冲刷得愈发清晰。那把油纸伞后来不知去向,或许被丢弃了,或许被谁拾去了。唯有四月的雨记得,曾经有个女孩,喜欢在寂静的夜晚,撑伞听雨。
如今又是四月,我站在雨中,没有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