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乳肥臀》——鲁璇儿

上官鲁氏,原名鲁璇儿,出生时是清朝光绪二十六年,公元一九00年,去世时95岁,一生经历封建时期到新社会,这九十多年正是中国发生巨大变化的时代,也是最艰难坎坷的时代,作为《丰乳肥臀》里的母亲上官鲁氏,便是这大时代背景下一个渺小的人物、一个伟大的母亲。

鲁璇儿出生那一年的农历八月初七,德国人在清军的带领下包围了她的村子——高密东北乡沙窝村,那一天德国人在村子里杀了三百九十五人,鲁璇儿的父母便是死在那一天,父亲被德国人杀死,母亲上吊自杀,那时她刚满六个月。

父母双亡的她被姑姑收养,姑姑和姑父没有孩子,便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教养,五岁缠足,那是被说成脚大嫁不出去的时代,缠足时撕心裂肺的疼痛,同时她又认为那是光荣的。

鲁璇儿十六岁的时候,另一个时代来了——解放双足,县长亲自到村里宣传,发文呼吁广大妇女放足,作为高密东北乡第一金莲的鲁璇儿成了反面的典型。在这次宣传放足的大会上上官吕氏相中了鲁璇儿,找媒人去姑姑家给他的儿子上官寿喜提亲。姑姑给她缠成三寸金莲,养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想让她高嫁个好人家的,用她的话说最低也是要嫁给县长的,没想到时代变了,养了个娘娘却让上官吕氏捡了便宜。

上官家是当地有名的打铁人家,但是他们家是女人打铁,上官吕氏的丈夫上官福禄和儿子上官寿喜是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窝囊废,父子不像父子,活像一对患难的兄弟,偷奸耍滑的活在上官吕氏的淫威下。家里家外全是上官吕氏操持,家境也算殷实。很快鲁璇儿就嫁到了上官家。

上官家的媳妇是真的难做,婆婆上官鲁氏整天骂人,骂完媳妇骂儿子,骂完儿子骂丈夫,鲁璇儿不仅要忍受婆婆的咒骂,还要忍受丈夫的毒打,上官寿喜虽然是个窝囊废,但是在打媳妇这件事上是一个英雄。

鲁璇儿结婚三年没有怀孕,婆婆、丈夫打骂的更甚,有时不给吃饭、有时把热汤泼在她脸上。实在没办法姑父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她没有问题,那就是上官寿喜有不育症,丈夫不育还得生孩子,不想被休就只能“借种”。鲁璇儿受尽屈辱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但都是女孩子,还要继续被打骂,用她后来的话说——女人不生孩子不行,光生女孩也不行,必须得生男孩,在婆家才抬起头做人。

二十多年间鲁璇儿一共生了九个孩子,九个孩子七个父亲,八个女孩,一个男孩,生下最后一胎的那一天日本人进了村子,公公和丈夫被杀害,婆婆此后神志不清醒了,本来是终于可以在这个家里“扬眉吐气”的,结果虐待她的人死的死,病的病,一瞬间家庭的重担全部落在了她身上。

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等着她来养活,上官家的女孩子个个样貌出众,老八上官玉女虽然先天失明,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些女孩子有嫁给土匪的,有嫁给国民党的,有嫁给共产党的,有自卖青楼的,有送人的,有自杀的,她们身上都有一股英烈气质。

可笑的是鲁璇儿唯一的儿子——上官金童,虽然没有上官家的血缘,但却有上官家男人的习性——窝囊异常,还有恋乳癖,一生只对女人的乳房感兴趣,一事无成,穷困潦倒,还因为奸尸罪被判了十五年。鲁璇儿奋斗了二十多年就是想要一个儿子,结果儿子是这个样子,怎能不让人唏嘘!

在接过家庭的重担后,鲁璇儿不仅养育了自己的九个儿女,还养育了女儿的子女,女儿们一个一个的跟人跑,一个一个的生了孩子甩给她,每次她出行身后都跟着一串孩子,就像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仔。

战火、饥饿、批斗,几十年里她的女儿们一个一个的死去,外孙们一个一个的死去,她要养活活着的,还要承受失去孩子们的痛苦,在六十年代她的女儿们已经全部死去,养大所有外孙后,儿子还没有出狱,被外孙媳妇欺负的离开家,一个人住在村里的古塔里,以捡破烂为生,为心爱的儿子哭瞎了一只眼,终于盼到儿子刑满释放,四十多岁的儿子依然是窝囊的不像人样,还得为儿子操心,最终在九十五岁高龄溘然长逝。

文明是什么?文明是让弱者有尊严的活着,让女人像个人一样被对待,文明社会,女人可以上学、工作,不在依靠男人活着,可以体面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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