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那晚,当情侣们在露天拥吻,在影院相拥,在月下海誓山盟。我再一次打开知乎,搜索“有哪些合适的副业”,对比每一条回答里的内容,仔细甄别适合我的部分。
一个求职网页顺藤摸瓜从旁跳出,福州众多待聘的职位跃然纸上,我如饥似渴的揭开它们的面纱,浓密的乌云缠上心头。
——JAVA程序员、平面设计师、园林捍卫师、数据维护经理....
放眼望去,除了服务生、销售这样基础的岗位外,似乎没有其它任何我能胜任的职业。
换句话说,没有强竞争力的我,就是这样一个离开岗位随时可以被轻易替代的普通人。
一个都不需要时代的革新就随时会被丢弃的年轻人。
也许,连同事都不太会记得名字的那种。
再往下翻看,呼吸愈发急促,夏夜的燥热将头发浇出汗水,一道细小的字体循着明亮的烛光跃入眼帘——“文案设计职位”。
烛火在静夜中闪烁、跳跃,随风轻轻晃动,将那几个迷人纤细的字体反反复复照的如油墨般鲜亮。如此反复几遍后,贪婪的朝前探索,烛光由浓转淡,褪下明媚的外衣,以昏黄的色调轻轻吻过紧跟其后的一句标注,骤然熄灭。
此岗位“需三年自媒体运营经验。”
我注视屏幕三秒,用尽力气靠向座椅,按下电脑屏幕。
日历敞着肚皮如吆喝糖葫芦的小贩般大张旗鼓的亮着一串串一面晶亮一面发黑的数字。如北京春节的庙会,每人手持一串糖葫芦,一面是来年崭新的期望,一面是时光的消亡。
2020年8月26日。
一年了。
闹铃醒了又睡,卷纸满了又空,沙发上的娃娃褪了新色,吉他落满灰尘。
高楼吞并人们的身体,被公车归还,青年的面孔一遍遍在这个默不作声的小城兜弯儿打转。
一年了。
我大学毕业已经一年了。
算上在学校实习的时间,我已作为外聘老师工作近两年。
大四时,得知自己有幸进另一所学校做外聘教师,喜悦与不安同时跃上心头。那时,刚结束导购兼职,兴冲冲的开始新生活。那半年,经常备课到深夜,连周末都得耗在各种学校琐事和课程筹备上。整整半年,我忙的甚至无法抽出时间见任何一个朋友。每天,面对全新的课程和校务杂事,压力很大。但因做这份工作可以继续拥有寒暑假,内心有期盼和向往,总是苦中带甜的。每日五点循着闹铃起床,凌晨忙完工作入睡。那半年,许久未曾出现的黑眼圈在我眼下安营扎寨,迟迟不肯退散。
那时的日子像涂满绿色油漆的课桌和黄色油漆的教学楼旁飘着的红旗,每日和学生的朗朗书声一同灼灼发亮。
那时的我,规划着先做外聘工作,在寒暑假发展自己的副业。
一晃已近两年。
一事无成。
这不是我第一次一事无成。
大学辗转各大网站写文写了整整一年毫无成效。
当了班委却因被最好的朋友在背后捅刀失了职位。
当了社团的副部长却因失恋没照顾好社团愧对社员。
竞选校主持人成功后却在临登场被合作社团替换。
学了服装设计的第二专业毕业时却连一件复杂的成衣都做不出来。
我好像一直都没成功。
一次次的失败消磨了我的勇气。
有段时间,我在原地畏畏缩缩,再不敢迈出双脚。
但我最自责的,是我离猴子远去的那天。
我恨自己不够强大,恨自己不够懂事,恨自己无可奈何的为了前途与他互相放弃。
那天,太阳很大,5月末的烈日张扬的将发丝的表面染的滚烫,一缕发丝被风勾到眼角,传递着烫人的温度。我发完分手信息,提着行李走到车站,无意和校门小店外和朋友谈天的猴子对视。他看我一眼,很快便垂下头来,远去了。
一些深扎在我心里的东西随着他的步伐从我的身体一点点抽离,留下残破的织网。天地昏暗,树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除了他离开的背影,再装不下其他。
那一刻。
我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一事无成。
父母一遍遍告诉我:“你不必承受太多金钱的压力,你过着很多人都羡慕的生活,只要快乐的向前跑就好,跑到哪里算哪里”
听起来很温馨,但我知道,顺着这样的生活逻辑往下走,将失去太多自主的选择。
若我不独立,便无法在将来面对诋触的婚姻拼死抵抗。
若我不独立,便无法真正有底气的选择自己未来或将变化的人生。
若我不独立,便永不可能成为期盼中的那个独当一面的自己。
我早到了该独立的年龄,
今后也会一直独立下去。
我也相信,
缩在父母的庇护下看似健全生活的蛀虫是不配有思想的。
我绝不做这样的人。
要么抹杀思想,要么挣脱庇护。
我选后者。
年轻人嘛。
不将自己的棱角与一腔热血耗尽了,绝不肯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