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安若
1.
正吃着饭，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我外出工作多年，并不认识这位村民。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挺着啤酒肚，看起来非常肥硕。往门口一站，瞬间光线都被挡住，天空仿佛暗了一圈。
我没带眼镜看不清人脸，在逆光中更是无法分辨，直到那人进屋后，他的模样才显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那黝黑的双臂，真跟非洲人有得比。
往上一张很黑的大脸，比手臂浅几个色号，类似印度人的肤色。
门牙旁镶了几颗牙，一说话就露出银色的光，左右脸不对称，在松垮的脸和鼻子上方，再安上两只鱼泡眼。
他在对面跟家人聊着他的那点事、邻居们的那点事，说得滔滔不绝、指手画脚。
原来他是钓鱼经过，顺便过来聊聊天。
一会聊完走后，我从家人口中得知，原来他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2.
男人在农村单身了大半辈子，年轻时靠在工地上做苦力生活，没爹没娘一个人，就一个姐。年经时干得动无所谓，可总不能一直干苦力吧。
一个远房亲戚知道有发福利的机构，了解申请流程，于是带他去申请。
五保户的认定标准是：无儿无女无经济来源最好还带有一点脑子不清楚。
深谙套路的亲戚教他装傻，申请那天他姐也陪同去，审核人员指着她问：“这个人是你的谁？”
“她是我妈”男人回答到。
又一指那个亲戚：“他是谁？”
“那个是我爹。”
审核人员一看，果然脑袋有问题，连人都认不清楚，加上别的条件也符合，大手一挥就批准了。
从此那个男人享受着每月大几百的福利，不用工作都不愁吃喝。
平时到处晃荡钓鱼，买点小酒小菜吃吃，日子过得如神仙般快活。
逢年过节政府还有油粮米面送，还上门帮忙清扫卫生，甚至连衣服棉被都有得送，这福利实在到位。
后来同村有一位包工头看他闲着，力气又有，正好需要工人，就请他去干一段时间。
这享受着福利又挣着工钱的，有人看着眼红啦，就去举报。
政府规定享受五保户福利的是没多少劳动能力的，既然能去打工赚钱，按规定就得取消。
被取消福利的他很不甘心，搬搬砖累死累活还没以前补贴的多。
于是他在一次干活中施苦肉计，腿被不小心砸到，这下又可以顺理成章享受补贴了。
恢复后重新钓钓鱼，每天吃吃喝喝。
而且钓鱼还钓出经验来，他会看沟、看地形，知道哪里可以钓到鱼。
3.
男人有一侄儿，本来想年老时靠他呢，可这侄儿好吃懒做根本不成器。
初中毕业后，出去没干几份活，就嫌累、嫌钱少，赖在家里啃起老。
他妈也是没多少钱的，就靠着国家补贴的一些抚恤金（她丈夫以前是退休人员，遗属有一份保障的）。
刚开始他妈还给得很爽快，后来一看儿子不思进取，根本没有出去找工作的念头，等儿子再问她要钱时，她也紧起手来。
这下激起了他儿子的暴脾气，尽然用拳头来威胁。
在又一次要钱未果的情况下，那个逆子直接把他老妈房间的门窗都拆了，真是个败家子。
侄儿不仅靠不住，还反过来要靠这个拿低保的叔叔呢，让他带着一起去钓鱼。
过了一段时间，他侄儿嫌钓鱼太慢动起歪心思，怂恿叔叔用电瓶去电鱼。
男人推脱了多次，终在侄儿不断鼓动下答应。
说干就干，有天两人推着电瓶、拎着大麻袋去一条河里电鱼。
男人推着电瓶沿河走，侄儿拿着带电的网兜捞，一网下去，小范围内的鱼全被电晕浮上水面，他侄儿捞得不亦乐乎。
正捞得起劲呢，那边警车开来了，下来三个警察。他俩来不及逃，被抓个正着。
估计有人报警了，乡里有规定，明确不准电鱼。
叔侄俩这下傻眼了，听说电瓶要没收，还要罚款，好说歹说向警察求饶。
最后敲定，电瓶可留下，但得请他们去酒店搓一顿。
一听可以私下解决，两人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中午就一起去了一家中等酒店。
进了酒店，总要让三位大爷吃高兴、喝高兴了。
一顿下来，五个人吃了一千多，没料到最后还不忘罚他俩大几百。
叔侄俩欲哭无泪，陪着笑脸把那几个大爷送走。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真是亏大发了。
4.
回来后那男人把侄儿臭骂一顿，自己好好的享受着国家福利，却被不成器的侄儿拉下水，给坑得不轻。
男人让侄儿掏钱，饭钱、罚款各出一半。
侄儿两手一摊，又摆出无赖样，男人气得差点吐血，从此断绝叔侄关系。
眼不见为净，男人重新回归钓钓鱼、喝喝酒、串串门，躺在五保户上不愁吃喝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