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梅•萨藤,我一直保持着强烈的热爱。
千禧之年的暑假,同学嘉木给我推荐了梅•萨藤的作品,并且告诉我:“梅•萨藤是位难得的好作家,她的文字诚实,直抵内心!”
我首先读的是《独居日记》。由于是英文版本(直到2001年,内地才有此书的中文版,译者是杨国华先生),坦率地说,我读得有些艰难,更多的情绪被语言障碍阻塞了,不能痛快淋漓地感受作者的所思所想。即令如此,我仍然认同嘉木的观点。
几年后,朋友南星从香港给我带回了梅•萨藤的四部日记体作品,又因为是繁体字、竖排,不适合我的阅读习惯,同样,读得磕磕绊绊。更恼人的是,我居然把这套书弄丢在广州白云机场的候机大厅了。
直到2015年的秋天,我才买到了一直惦记着的梅•萨藤的《独居日记》、《过去的痛》、《梦里晴空》、《海边小屋》。
2015年的秋天是漫长、多雨而寒冷的,是梅•萨藤给了我力量和温暖,让我临崖独立时,仍然可以在刺骨的秋风中,欣喜地等雪下,等冬来——只要冬天到来,春天就不会远了!
时隔一年后的今天,我又从书架上取出梅•萨藤的书,准备重读,再次获取能量。
关于写作,梅•萨藤的努力、执着、坚持对我有着榜样的作用。她在《过去的痛》里写到:“从三十岁起我有了某种真正有文学天赋的证明,从此我就把自己交给了写作艺术,要倾尽我的所有去服侍它。”在此后的二十多年里,她勤勤恳恳地写啊写,直到1973年她的《独居日记》出版,才让更多的读者知道了她,不仅如此,“这部日记的出版标志着她在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使她日益享有盛名。”(杨国华《梅•萨藤——人类精神的探索者》)
梅•萨藤开始写作《独居日记》时,已经是近60岁的老妇人了,她独自一人住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纳尔逊。梅•萨藤没有婚姻,没有孩子,作为一个同性恋者,和她生活多年的伴侣朱迪也因为患老年痴呆症住进了疗养院。那时的她,与寂寞为伴,与孤独为伍,但,她依然没有放弃写作,而是选择了写日记的方法,记载自己从1970年到1971年间的这段隐居生活,坦承自己的困惑、脆弱和孤独。
这些真实的文字,附着人性的光辉,照亮了很多人的内心,让读到的人能从中获得一种柔软的平衡。
关于病痛,梅•萨藤选择的始终是站立的姿势——《过去的痛》和《梦里晴空》清晰地再现了她人生中的两段艰难时期:66岁,深陷抑郁症泥潭的她,又不得不接受乳房切除手术,但 “打击唤醒了隐藏的力量”,她凭借坚韧的勇气继续阅读和写作、悉心打理自己的生活空间,最终以卓然之姿走出了困境。73岁,她不幸中风,却仍未被击倒,而是从大自然和日常生活中汲取力量,继续与痛苦、孤独、压抑搏斗着,并在75岁高龄完成了《梦里晴空》。
我必须为这位绝色的老人点赞,是她,引导着读者克服人生不同阶段遭遇的困难,能勇敢、骄傲地逆风而行!
和人相处,梅•萨藤“同意人际关系往往是充满痛苦的,经常还会发生碰撞,但正是这些使我们成长。”
只有精神强劲又聪慧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看到梅•萨藤勇敢地面对来自他人的伤害、误读、无情和绝情,在四面楚歌中仍然坚守着一种坚不可摧的品质,在血泪中用文字滋润花枝,在绝望中编织着希望,硬是把自己活得有气象有格局!
梅•萨藤啊,亲爱的梅•萨藤,甚至在我抱怨细雨连绵不断的时候,会听到她轻言细语地说:“雨天里有一种甜蜜的安慰”;在我沮丧于假期不能出游的时候,会听到她平心静气地说:“我对假期的想法就是安静地做些家务事”;在我对生活充满焦虑的时候,会听到她在娓娓动听地讲她的好朋友埃莉诺•布莱尔的故事:“她即将八十岁了,仍然把灾难当做挑战,当做对她的独立感的丰富,一种‘能够设法搞定’的感觉。”
真的,亲爱的梅•萨藤,在你的文字引领下,我的精神会越来越简单、清澈、明亮、博大而强劲。
这个冬天有你——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