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写些什么了,再不写,可能就会慢慢淡忘。
这几年走过了不少地方,每次回来都想着要记录一点什么,可总是这样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现在。不写下来,总觉得像欠了自己一笔债,或者说,是让这些记忆和体会一直占据着大脑的位置,生怕它们被遗忘。
好几年前写的那些长长的读书和生活笔记,都发在简书上。如今,小红书似乎更流行,但我也不确定这些文字是否符合它的“文化”。
这些年,无论因工作还是自己的计划,美加除了加州,还去过夏威夷、温哥华、新奥尔良、纳什维尔;欧洲去了塞尔维亚;亚洲走过日本、马来西亚槟城、香港,当然,还有这个时代的北上广深。
林林总总,各种经历与感触,于此记录,只为不忘记自己走过的路。
先来说说塞尔维亚。那是2023年10月万圣节前的几周,我因公在那里待了一周。2022年底,公司决定在当地设点,我也在远程陆续招了一些人,于是有了这次亲自去看的机会。
我从瑞士苏黎世转机飞往塞尔维亚的贝尔格莱德(Belgrade)。这是我第二次踏上欧洲大陆,上一次还是十多年前去捷克布拉格开会,当时是在德国法兰克福转机。透过飞机舷窗俯瞰,瑞士的风景如画,当时心里默默想着,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再来看看。同行的同事提前两天到了苏黎世,爬了山,他曾在法国工作生活了好几年,对欧洲很熟悉。作为美国公民,他的出行和行程都更加自由。去塞尔维亚,中国公民免签,但要进入瑞士则需要签证。瑞士的高物价在机场就让我感受到了,正如同事所说。
贝尔格莱德的机场不大,当时还有部分在整修,入境过程很快。那一周我都住在当地据说最好的酒店——Hyatt Regency,房间宽敞,是五星级,但每晚房费只要一百多美金。工作日的清晨和下班后,我常在酒店附近散步,有时候会走到很远的地方。周末两天,一天去旧城区漫步,一天坐了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火车去了诺维萨德(Novi Sad)。
酒店很有意思,一楼大堂似乎经常有活动举行,红毯、豪车、记者和安保不时出现。早餐是自助餐,品类丰富,配一杯拉花还不错的卡布奇诺,味道很好。晚餐也在酒店吃过一次,菜品具体记不清了,但印象中味道和价格都不错。正如同事所说,当地吸烟非常普遍,等公交车的人群中,不分男女都在吞云吐雾,这样的场景反倒带来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有一天下班,我特地走到原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旧址看看。楼上的一家中餐馆让我吃到了比美国湾区更地道的中国味。坐在大厅里,我听到包间里传来熟悉的劝酒声——要知道,那时因为疫情,我已经很久没回国了。服务员很友善,说这里的中国人大多做服装生意。
另一次中餐是在旧城区,周六中午,前台是当地人,店里几乎没有别的客人。我点了一杯酒和一道湘菜(或川菜),不久后厨里一个中国小伙走出来提醒菜很辣,问我能不能接受。之后,安静的后厨响起了锅铲的声音,不一会儿关火,我知道菜好了。味道依旧地道,酒也异常好喝——也许是我在别的地方从未喝到过的那种滋味。
接着说说在塞尔维亚的见闻。和同事们吃了一顿地道的塞尔维亚大餐,一盘菜满满当当都是肉。他们说,这里就是这样,他们可以不要蔬菜,只是吃肉喝酒。肉的确好吃而且份量很足,但我还是另外点了一份沙拉。后来我总在想,这里的中餐之所以好吃,或许和本地的优质肉材有关。这里的酒吧文化也很丰富,也许这也是当地酒好喝的原因之一。
周末我去了贝尔格莱德的旧城区闲逛,几个年轻的俄罗斯人用中文和我搭话,以为我长住在这里,还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教会活动。其中两个中文说得还不错,他们说是在俄罗斯跟一位中国女老师学的,因为不喜欢战争,搬来了塞尔维亚。后来我才知道,塞尔维亚人和俄罗斯人是“兄弟般”的关系,当地人很欢迎俄罗斯人,据说他们的语言也多少能互通,只是近年涌入的大量俄罗斯人,也推高了房价。我们用中英双语聊了聊战争与信仰,他们相信上帝会保佑一切,最后我们彼此告别。
旧城里我还去了堡垒,逛了小教堂。信教的人比我想象的更虔诚,也会烧香祈祷。我也去了特斯拉博物馆,比想象中小很多,不过互动体验还算有趣。国家博物馆在市中心,我也专程去了,记得好像有三四层楼。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塞尔维亚的另外一所城市诺维萨德(Novi Sad)。在他们的语言里,Novi是“新的”意思,Sad的含义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个小城,火车站似乎只有两个站台。我们组里有个来自波黑的女孩就住在这里,每天通勤到贝尔格莱德上班。她说自己曾在诺维萨德读书,喜欢这里,不愿搬去首都。
在火车站出口,我向一位老妇人问路,她应该是不懂英文,用手势让我问另一边的年轻人。诺维萨德也有新旧城区,还有一个和美国这边差不多的shopping mall,几条流浪狗懒洋洋地躺在mall的门口晒太阳。我也往附近的住宅区走了走,那边有我熟悉的感觉。回程的火车上,我遇到几个来自伦敦的中国留学生,闲聊中他们说伦敦消费很高,但没想到这里竟如此破败。
几个月前,新闻里传来塞尔维亚爆发游行的消息,原因竟是诺维萨德火车站坍塌。那一刻,我忽然想起,自己就是从那个尚未坍塌的门口进出这座城市的。门口的空气、阳光、匆忙的脚步,以及门外慵懒晒太阳的流浪狗,此刻都成了记忆里被封存的画面。刘子超说,他把贝尔格莱德留作巴尔干半岛旅行的最后一站。或许终点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抵达之前,沿途的遇见、对话与思绪,悄悄织成了旅程独有的质地。旅行的意义,也许正是在不经意间,让一个陌生地方,与生命发生了微妙而真实的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