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这把岁数的我有两三回难以自控地爆发了。脾气发作的时候根本没有控制过程,犹如没有引线的雷管,直接就炸了。倘若外界再又其它因素一激,极可能酿成冲突。事后想想,大可不必,比如说你在前面错车,后面小车紧着滴滴你,烦则烦矣,跟他说声就结了;又比如电动车过路口,斜侧里的抢道,差点撞上,他先把眼珠子瞪起来,这火气上来,就上强上去饱以老拳。周日,已经进入青春期的闺女各种逆反,脾气一时就失控了,大声斥责了几句,一家人一个晚上闹得不痛快,孩子心里也有阴影。发作完,自己也后悔。但似乎很容易到达情绪的阈值,失去耐性与控制。
我剖析自己,算不上修养很好的人,但整体而言,还算是比较温和、比较正直,性格相对马虎,很少计较,因而几乎没有主动去挑起冲突,主动去找别人的碴。大体上来说,在正常状态下,我是一个比较容易打交道的人。
2015年我搬家到胡同之后,发现这种性格很难在这里立足。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胡同仄逼,停车成了最头疼的问题。刚搬来第一天,见有个空位置,我就把车停进去了。第二天早上想动车,一看傻眼了,车被砸了五六个坑。我初来乍到,忽略了重要一点,忘记车上留电话。那会的摄像头还没有现在这么多,报了警也无从查。大约是2018年还是2019年,胡同大力整治违建,我们这条胡同拆出来不少位置,我下手还算快占了个车位。也学这他们样,钉了条铁链子锁了条破自行车。结果,我车一开走,里面的几户合起伙来直接把我的钉子撬出来丢一边。大喇喇占了我的车位,我开车回来没地方停,与车主交涉,好家伙,一家三四口抢出来跟你吵架。论吵架,他们功力深厚,打小开始吵,你能吵过他?后来,大约是他们几户商量好了,里面一户买了大车,直接锁了一辆破三轮占了这个位置。胡同里面为停车,为占车位,街坊没少发生争执,以前也发生过泼油漆、炸轮台的事件,后来,我瞅着一个空位把车停进去,一两周不挪车,有两个家伙打电话月我喊下去交涉,说这车位是他们院的,我不能停。逼得我走投无路,把心一横,跟他们杠上了,吵了不下三五回,就差上手了。最终我把车在胡同停下来。到半夜再也不怕别人打电话喊你去挪车了。后面但凡遇到态度恶劣,吹胡子瞪眼的,我都毫不犹豫地回击,以眼还眼。某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变得爱骂人了,不免反思自己身上的问题。好斗、坏脾气是如何缠上我这种人的。不得不说环境的塑造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两年经济大环境每况愈下、未来无法预期,赚钱越来越艰难了,而房贷、孩子教育的各种费用、家庭支出等等硬性开销却无法缩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每天疲以奔命,掐着时间赶这赶那,一旦那个环节耽误,后面的事就接不上,就得出问题。人成天在一中焦虑、紧张、惶恐的状态下生存。一天下来筋疲力尽,夜里却容易换上失眠症。我想,这也是人容易肝火旺盛、一点就容易就着的主要因素。
我的自我剖析可以作为一面镜子。我想很多人可以从中照见自己。当一个人被坏脾气缠上之后,他内心便开始住进了一个蠢动的魔鬼,这两年社会恶性案件频发,有些冲突可能就是睚眦之怨。
经济发展高速发展了几近四十年,社会在一直快节奏的惯性下运行,当高增速难以持续的时候,为什么社会、城市、人们的节奏下不来?
经济高速发展带来的体系性的副作用,大约需要以一两代人为代价才能系统性地调整和解决。但,说到底,承担大部分代价的是金字塔底层那部分人们。
负负难得正,负负更巨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