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
每一个人都曾遇到过这样的选择,
前途和爱情。
爱是无解命题,前途是有解答案,
人生这条避无可避的岔路口,
怎么选都会有遗憾,
满心所求也不过是当时认真爱过的少年。
——正文预警
张舒禾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许正清被误以为谈恋爱,他们的反应会有那么大。许正清或许也不是太清楚,但总归经过这场无厘头的误会闹剧,刚刚成长起来的少年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底子。
实话说,他并不是很在意,或者说只要是没有活生生的案例在他面前真正地上演,心里也就不会有太大的触动。
听马思远说,被人发现国家队里男女队员互相谈恋爱的结果,只有三个。
一是两个人分手,互不打扰,专心打球。
二是不选择分手,但是其中一个人不能留在中国打球。
三是不分手,其中一个人自愿退役。
对于名声刚刚打响,心比天高的少年少女们来说,他们觉得这三种结果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一个比一个难堪,一个比一个狠厉。也没有人会甘愿大爱无疆般地选择自我牺牲,成全另一半的前途。
少年少女们的喜欢远远不能称得上是爱,或者说,“爱”这个字对他们尚未丰满的羽翼来说,太过沉重 ,超过了他们本身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恰恰是少年时代的感情最为真挚热烈,不掺杂任何的尘埃。我们什么都能对得上,唯独相遇的时间,唯独成熟的速度。等我能够负担起所有后果的时候,等我真正长大了的时候,你却早已归还于人海,而我们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相忘于江湖。
但是,有缘分的两个人,无论如何都终会相遇。
明年初夏,张舒禾又要去参加比赛了。这次是她距离梦想的第二步——位于新加坡的乒乓球世锦赛。
她的对手,遍及世界。有跟她同年同岁的,有比她有经验的,更有比她有实力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靠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与强迫自己的高强度训练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时间长了,连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内心那一股不服输的气劲儿还是真的毕生所求。只是,她的路已经开了,只能选择孤注一掷地走下去,为她,也为他。
深秋的季节里,训练馆里的空气依旧是热烈的。穿着清一色训练服的运动员们,不知疲倦地挥舞手里拿着的球拍,脸上的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啦啦地掉下来,再砸到地上,随着掉下来的小白球一样,尽数淹没于偌大的场馆内。
“啊…”随着擦过拍子边沿的球掉落,一道女声也随之响起。
张舒禾侧身倒在生硬的木地板上,捂着腰腹痛呼出声儿。
运动生涯多年,她鲜少出过严重的身体意外。在她迷糊的记忆里,大大小小的肌肉拉伤并不鲜见,只是,这次的问题比较严重一些,让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第一次有点慌了神。
腰间传来突如其来的疼痛,一阵连着一阵儿,让她只能躺在地上,右手无措地捂住腰腹的位置,左手依旧还攥着那个球拍,死命地抓着。
紧紧地咬住疼得已经发白的下嘴唇,额头布满虚汗。她想在地上打滚儿,以此来缓解让人难以忍受的痛感。
“别动!”离她最近的许正清赶忙在她旁边蹲下来,两只手紧张地扶住她两边的肩膀,阻止她下一步的行动。
“我好疼……”
迷迷糊糊之中,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一眼,只看到了围在她旁边的一整圈儿人。
“急性腰椎骨裂。”
“严不严重?听起来就那么吓人。”
躺在病床上嘴唇发白的女孩儿听到许正清口中晦涩难懂的医学名词并没有什么外露出来的害怕,言语之间隐隐约约地还带着些开玩笑的意味。
她当然害怕,这名字那么长,当然肯定不是什么好毛病!
“医生说,你现在必须休息,不能再继续高强度的训练了。从现在开始,你要休息起码两个月,如果后期观察不好的话,就不得不做手术了。”
马思远一番话说得正式且强硬,她鲜少见他这么强硬的一面,心里多多少少也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底子。
“我妈妈呢?”小姑娘强忍下内心的害怕,闭了闭眼,有些委屈地问道。
“干妈回家去给你煲汤了,马上就过来了,你别害怕。”
许正清坐在床边,刚想要去拉她的手,却又再即将碰上的那一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又缩回去,无奈地扬起一抹苦笑。
他们现在是重点观察对象,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错,一点都不能。
可能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原先那个恣意傲然的少年,也有了自己不得不克制的弱点。
“我才没有害怕!”床上的吊点滴的女孩儿快速地缩进了被子里,悄悄抬起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好好好,你是最厉害的了。”马思远在一旁看着她自欺欺人的小动作,紧张僵硬的脸庞也勉强有了些笑意。
医生说,她必须躺在床上静养,不能再承担任何剧烈性运动,如果观察期结果不好的话,就要做手术。既然是手术,那就要有恢复期,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更何况她呢。
对于平常人来说也就是卧床休息个一两个月,可她是运动员,不要说一两个月了,就是两个星期不训练也不行。
突如其来的伤痛,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包括她自己。
明年初夏的新加坡,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去。那是她梦想的第二步,是她十年如一日的信念支柱,当然会不甘心。
明明是暖烘烘的病房,但是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看着眼前的替换人员名单,她深深觉得眼前薄薄的一张纸就像是一个巴掌一样,抽的她脸疼,心也疼。
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个人利益永远都要服从最大的集体利益,不管在哪里,都是这样的规矩,她没办法改变。只是,快要十九岁的少女,并不能忍受这样可以称得上是弃子的行为。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弃子和懦弱的逃兵。可她才不是。
“我不接受!”张舒禾气急了,一把撕掉了手里的纸,使劲儿扔到了一旁,“我不是!我不是他们想用就用,想不用就不用的棋子!”
大跨度的动作又一下子扯到了她腰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儿,又一下子不受控制一样的倒回到床上。
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临危受命的马思远心里一顿刀绞一样的。张指导不愿意亲口跟她说,爸爸和许指导也不愿意面对她,那就只能他去做这个坏人。
“你听我说,朝朝。你还年轻,这不算什么,只是一场比赛而已,下一届参加也是一样的。你别这样跟自己过不去。”马思远颤抖地去握住她同样在发抖的手,温声安慰着她。
“呜呜呜……”张舒禾被他的安慰惹得哭声更大了,把满是泪痕的脸埋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两个衣角,仿佛那是她救命的船桨。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可以的,我可以……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她不明白,但也许这是一件冥冥之中就注定的事情。在她成长的道路上,真正意义上遇到了一个像大山一样的难题,可能需要她用半生去解答,也可能她不久就会释怀。
总之,这只会是她命运转折的开始,并不会是一个结束。她的理想与情感,都将会是一个改变。
病房里痛哭的姑娘与温声安慰的少年形成了一道难得和谐的风景,只不过,这道风景在门外另一个少年眼里,并不算友爱,甚至就像是一个滚烫的火球一样,刺得他眼睛疼。
他知道她会伤心,所以不顾张指导的责罚义无反顾地跑了出来;他知道她会很难过,所以连外套也没来及穿;他知道她会很失望,所以不顾一切地也要来见她一面,想跟她说一句,“别怕,还有我呢,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他并不是一个公报私仇的人,更何况那人还是他比亲人还要亲的人,是他引以为傲的哥哥。只是,今天训练的时候,扣球的速度不受控制一样的强了几分。
是,即使他再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一个横在眼前的事实——他不高兴!就是不舒服!在自己的潜意识里,理所当然地把他满腔不爽都落在了马思远的头上。
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好好养病,我带你去新加坡。”许正清在她床边坐着,气定神闲地向她许诺。
不是“我带你去新加坡好不好?”,也不是“你把身体养好了,以后的路还很难长。”而是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一句话,“我带你去新加坡。”
他对她的喜欢,永远都是这样真是热烈,是一抬手就能触碰得到的实物,而不是口头虚无缥缈的承诺。
年轻的女孩儿不会明白其中意义,她只一味地觉得少年永远都是和她并肩作战的好兄弟,脑袋里脑补了一万字的兄弟情深小作文。
面对她的明口拒绝,许正清给了她个好看的台阶儿下,而后她又理所当然地下了,嘴里还假模假样,嘟嘟囔囔地说着不情愿的话语。
初长成的少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眼睛,很显然,没能接住他的满腔热忱。
这是他第二次的失败。
不过最让张舒禾第二出乎意料的事情紧接着也发生了。
新加坡的世锦赛并没有许正清的混双,而是是一对相对于实力还算稳定的选手出战。
“为什么?”她瞪起一双明艳灵动的桃花眼,为他打抱不平,“弄我一个还不行,为什么连你也要一起淘一下去?”
“我哪知道,上面决定的事情,我也没办法。”他并不在意混双能不能打,他在意的永远都是能不能和她一起打。
“你安心吧,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比我还要激动?小心你的腰!”
“他们这是欺人太甚!”张舒禾并不能吞下这口窝囊气。不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眼前这个并肩作战的兄弟鸣不平。
“你小心点,嘴有个把门儿的吧!小心人家给你抓起来!”
“有本事就让他来抓我好了…”
“抓了你我还跟谁搭混双去啊?不行,我太亏了。”
作者有话说:…这个病是我瞎编的,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不要当真!一切都是为了剧情发展做铺垫。还有就是,我会如你们所想,让她拿到大满贯,全满贯等一系列的大荣誉,最终功成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