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师
悉达多要走自己的道,便入世去寻找,让自己的心更深刻的体会凡世种种。他遇到了多位老师:商人、名妓、赌徒,从商人那里学到了为人处事的经验,从名妓那里学到了男欢女爱的经验。但这期间他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或者说他太聪明了,身处局中却仿佛如局外人一般不为所动,好像从他们身上,他学到的只是技术和理论,而不能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让他真的相信,所以他便走向游戏人间、痛苦挣扎、自我毁灭之路。
(一)伽摩罗
作为一个名妓,伽摩罗无疑是聪明且美丽的女人,身处在男人们的追逐喜爱和华衣美食的包裹中,相信她对金钱、美貌和众人的追捧更加看重,不相信所谓爱情。但她非常浪漫多情,当这个纯粹、英俊、聪明、强壮,符合女人心中对白马王子一切想象的人间精品悉达多出现后,她忍不住想试着和他一起去体验爱情。无论提出物质要求、体验男欢女爱,还是讨论爱情真谛,都是她为他在爱情中设置的一个个情趣问题。爱情在相处中悄然生长,等它长成,她也无力停止。
但悉达多不会爱,她的爱,她明白,因为他太聪明、太冷静、太爱自己,或者说太重视自己的理想,连自己都不爱,连自己都想抛弃、想毁灭。
(二)商人
商人伽摩施瓦弥对他的扶持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他在入世阶段的命运,让他能拥有丰厚的财力去追求男欢女爱和世俗生活。作为合作伙伴,他们之间有共同利益也有冲突。他们的秉性不同、性格底色不同、为人处世更有极大的区别。商人对悉达多的感情很复杂,既尊重他的聪明、睿智、独立和与众不同的处事风格,又对他不认同商人既有的追逐利益的本性很讨厌。他们在事业上相互依赖,在感情上彼此不喜,却利益牢牢的捆绑在一起。
经历了数年入世的生活,他体验了为什么善是善、恶是恶,也明白了若是不亲身体会是无法明白所谓善恶到底是在说什么。乔达摩布道时举了很多生动的例子,想让世人明白他所表达的意义,可信众不亲身经历,永远体会不深刻,永远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商人成功了,悉达多也变成了不择手段、利益熏心的人,让他真明白什么是所谓丑恶的嘴脸,让他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让他心中充满痛苦,完全忽略了爱他的女人和自己,让他自我厌弃地走向自我毁灭。
五、重生
是不是人都是要经过毁灭才能涅槃重生?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生死之间也有大智慧。经历了十几年的入世生活,他让自己沉溺于欲望并成功的摆脱了欲望,终于回到河边做起了船夫。此时他的心中是喜悦而安宁的,因为挣扎诱惑的成就感和出离世俗的优越感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让他对生活有了更多的感悟,有了不一样的眼光和角度去看世界。
(一)儿子
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还是修行不到家,为什么还没有得道呢?因为他还缺一样东西,没有真正懂得什么是爱,人生便算不得圆满,也不能真正得道。
在父母、朋友、圆成者、情人面前,他都能保持冷静、睿智、坚定,是真正的人间清醒,直到他再次遇见了情人和自己的儿子。也许是基因里流传出来的本能,让他不可自拔的陷入对儿子的爱中。这爱如此强烈、如此幸福,让他一下子被击中、理智全无。
一个聪明冷静的人,从来不会让自己陷于这种疯狂而无助的状态,可爱就是这样让人疯狂的存在。他全身心的爱着儿子,为儿子担忧,向儿子说教,试图让儿子走他认为正确的路。他不自主的想要控制儿子的人生,他也想撒手不管,但真的做不到,就算接连遭受儿子的反抗和羞辱,都无法放手。直至儿子逃离他的身边,他还苦苦的去追寻儿子,让他改邪归正,真实的原因便是害怕失去。
(二)人生导师
此时船夫点醒了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儿子也有自己的路,早晚要自己走。他如被当头棒喝,回想起自己的父亲,自己儿子当年自己离开。父亲去做沙门的情景和儿子逃离的情景多么的相似。他这么多年也没有体会到当年父亲的心情,今时终于明白了,这真正是一个轮回。此时,他的爱由占有控制上升了一个境界,便是放手成全,由释放内心的爱变为沉淀内心的爱。
船夫所说不多,但身教胜于言传,是他真正的人生导师。他通过感悟对儿子的爱和河水,明白人心同我心,明白其他人的爱和他的爱没有本质的不同,进而由对自己儿子的爱又上升到了对众生之爱,便真正懂得了慈悲之爱,圆成得道。
船夫对悉达多也是有爱的。也许第一次渡他时,他和其他的船客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第二次渡他时,他经历了入世、毁灭、重生,心境远超越众生中的大多数。船夫可能是欣赏他,也可能是起了爱才之心,便留他在身边作伴,一起修行,两人便过起了亦师亦友的日子。
我想他们的相处一定真诚、自在而平静,随后船夫陪他经历了情人的死、儿子的叛逆折磨和悟道。可以说,船夫的陪伴让他成为了悉达多生命中,除了儿子之外最重要的人。而在他领悟了爱并真正的不再害怕失去之后,船夫才放心离开了,因为他已经在世间为世人点亮另外一盏明灯,便自在离去。
也许每个得道者并不怕孤单,只是慈悲世人,便总想着为世人留下点儿什么,所以这些道便一代代流传下来,下一个得道的人会是谁呢?
也许这本书便是一个火把,将火种保存下来,流传到你我的身边,愿你我也被点亮。
(2021年4月12日、4月14日、4月28日、4月29日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