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的雪
很冷吧。
冰冷的月亮照着它
下层的雪
很重吧。
上百的人压着它
中间的雪
很孤单吧。
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
这是我在登陆火星后,在基地门口的一处牌匾上读到的一首诗,不知道作者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首诗写在这里。
火星上见不到月亮,也看不到雪。
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星尘,看不见头,也照不见景。
“小李”,队长朝我走过来。
“马上准备一篇稿件,我们要跟地球上的人直播。”
我们是火星计划重新启动后五十年来第一次登上火星的人类。距离上一次人类踏上火星已经过去了七十年。
七十年前因为不可知原因,人类放弃了火星计划。
其中的原因,国际联合大会组织将它列为最高机密,还要等待三十年才能解秘。
民间有很多的说法,有说火星上还有其它物种的存在,那种物种将人类从火星上赶了回去。
还有说因为火星上资源丰富,地球上的各国对于其归属权没有达成一致,所以暂时终止火星计划。
十年前,我被征召进了火星计划,我对这个结果是预想不到的。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在校大学生,学习的专业也只是经济学,只是因为写了一篇对火星生活的畅想,就被火星计划负责人约着见了一面,询问我对火星的那些畅想,到底是来自于想象还是其它的信息来源。
我坦率得承认,我只是凭空想像出来的。那位负责人说我的畅想跟他们的计划有很多共通处,因此,询问我是否对火星计划感兴趣。
我不知道我能在这个项目里做出什么贡献,负责人说,如果我愿意,他们会跟我商量是否可以再学一门专业,以适应未来进入火星工作的需要。
我后来增加的一门专业名为“拟态化工程”。
本科毕业后,我就进入火星计划设在中国阿尔泰的基地,继续我的学业,直到在基地完成了博士论文,取得了学位。
我曾以为自己的经历比较独特,后来才知道,身边的同事全都是这样被征召进来的,但凡在公开场合表现出对火星的兴趣,火星计划都能及时获得信息,迅速与当事人进行接洽,寻求更多专业人员的参与。
即便像我这样的学生,也会安排增加一门未来可以适用的专业。
我们这一批做为人类重返火星的探路人,落地火星后,直接打开了尘封了七十年的火星基地,当基地的灯再次闪亮时,我们有一种小小的激动。
好像与七十多年前的那批人有了某种时空交错中的相逢。我想起一首歌:“我走过你走过的路,那就是相逢。我吹过你吹过的风,那就是想念。”
“小李,稿子写好了吗?”队长又过来催我。
说实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写,像那些在世界各地广场的大屏幕前的亿万地球人,宣称我们重新开启了火星基地的大门,是一件隆重而庄严的事情,在这件事上,我的文笔显得笨拙而迟钝。
最终那些等候着火星消息的地球人都听到了来自火星的那首小诗做为我们通告。
队长问我这首诗是谁写的,我不知道,他又问我为什么有人会把它写在基地大门的牌扁上,我依旧摇摇头。
队长再问我,为什么我准备把这首诗作为我们的通告传递给地球上的人,我告诉他:“因为这首诗里有冰雪一般纯洁的童心。”
全地球的人都听到了来自火星的直播:
“上层的雪
很冷吧。
冰冷的月亮照着它。
下去的雪,
很重吧。
上百的人压着它。
中间的雪
很孤单吧。
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
听说有很多人听了,都流下了眼泪,后来我也才知道,它的作者是金子美铃,一个在二十世纪早期短暂生活了二十七年的日本童谣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