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伸手摸到枕边的手机按亮屏幕，凌晨4点。后背一层细密的冷汗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坐起来披上睡衣打开微信朋友圈发了一条:
“愿我们都成为不善良的人。”
半分钟后“叮”的一声屏幕亮起来显示一条来自钟路的消息“你怎么啦？这么晚还没睡。”
“我做噩梦了，梦到了我的小学班主任。”
“她怎么了？”
01.
那年我9岁，小学三年级，唯唯诺诺的年纪。一天放学后轮到我值日，我弯着腰扫地，突然一只脚踩进我拿着簸箕的垃圾里，我一抬头是我们班的小美，她低头看了一眼在我一脸懵逼的情况下突然大声哭起来，后来不知道谁跑去向班主任告状，我俩被叫到了办公室。
我的小学班主任20多岁，扎着高马尾，戴着两个夸张的银色大耳环，嘴上涂着那个年代很流行的大红色唇蜜，翘着二郎腿，脚上挂着的那双镶着大铆钉的白色凉拖随着腿的抖动也跟着摇摇欲坠地晃动着。“说说吧，怎么回事。”班主任一边用红色钢笔一下下戳着不知道是谁的作文本一边盯着我俩。
“老师，她故意把垃圾扫到我的鞋上！”小美凑上前一脸委屈地说。
“我没有……我没看到她，是她自己踩到簸箕里面的。真的不是我……”我没想到小美居然张口就冤枉我，我又急又气赶紧解释。
班主任放下手中的钢笔抬起头紧皱着眉头盯着我：“她自己踩进去的？当我傻？上次就说你同桌无缘无故打你，这次又是别人冤枉你？小小年纪做错事不知道承认反省，还真是会撒谎啊！”说着班主任站起身用手一下下狠狠地戳着我瘦弱的肩膀……
02.
上次……
一个月前的一个下午，大课间做完眼保健操之后我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见“啪”得一声，随后感觉左边脸颊火辣辣地疼，等我睁开眼睛就看见我同桌男孩子笑嘻嘻地看着我然后在我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反手又给了我右边脸颊一耳光，我懵了，问他干嘛打我，他居然一脸无所谓笑嘻嘻地说“好玩哈哈！”
我哭着去找老师的结果就是班主任根本不相信我会无缘无故挨打，她甚至没有把这个打我的男孩子叫来问一问就呵斥我是个撒谎精，这一次依然如此。
小时候我特别胆小，被老师戳着肩膀冤枉让我害怕到一边向后踉跄一边哭着不停地说：“我错了，对不起，可是我没撒谎……”
这时候屋里一个40多岁的女老师抬头说了一句：“要是道歉有用，那也用不着警察了，你现在品行就这么恶劣，长大以后要是杀了人说对不起那可没用，你得被枪毙才行。”
我忘记了后来我是怎么走出的办公室，只记得小美得意的样子和临走前班主任对我说：“上周六你和你妈去浴池洗澡了吧，看到我连个招呼都不打，教师节你家长还真是一毛不拔啊，大人都这么没个眼力见，怪不得生出来的孩子也这副德行！”后来我问了妈妈，她说浴池里雾气腾腾她根本没看到我们老师，至于教师节，没什么可解释的，对老师没表示也能成为被诟病的理由。
“我靠！！这什么老师啊？！有毒吧！这也能算是个老师！！！！！你小时候咋这么悲催啊！”钟路听完我的故事发来一堆叹号以此来感叹我悲惨的童年经历。
“还有更悲催的你想听吗？”
03.
小学四年级有一天放学我刚和几个好朋友走出校门，一个同学就跑来喘着大气对我说：“你赶紧上街心公园小凉亭前面空地看看吧！”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往家旁边的街心公园跑，老远就看见小凉亭前面的空地围着好多人，等我跑近了挤进去看到地上用彩色粉笔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我的名字）是大王八！！***（我爸爸的名字）是王八蛋！！！哈哈哈！！！”
我和爸爸的名字还特意用红色的粉笔加粗描了好几遍显得尤为醒目。我站在那里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露出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的好朋友们纷纷掏出小手绢蹲下开始一边骂凶手一边帮我擦地上那些刺眼的粉笔字。
那一刻我知道那个始作俑者一定也在人群中，看着我因为生气涨红了的脸她心里一定很得意，可我只能也蹲下去像个落魄的小丑一样销毁地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粉笔字。
04.
“你知道是谁？那你怎么不揭穿她啊！至少应该报复她一下吧！怎么这么恶毒！要是我我就也写她是大王八，写她爸妈是王八蛋！！！你咋那么怂啊气死我了，管她是老师还是同学，敢冤枉我打我骂我爸妈我肯定和她拼了！”钟路肯定是被气到了，放弃了打字，大半夜直接给我发了个半分钟的语音过来指责我太包子。
“我也不知道，可能那时候年纪小胆子也小，如果我报复了不就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了吗，那时候我总是安慰自己，或许他们不是故意是情有可原的呢，为什么他们不扎别人的心要来扎我的？是不是我真的自己有问题。”
“情有可原个屁！你要相信，很多伤害了你的人他们就是故意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靠扎别人心来找快感的！他们知道欺负你不会付出任何代价和成本。你不需要说服自己去理解和原谅，因为坏就是坏，恶毒就是恶毒，哪有那么多情有可原！”我能想象到拿着手机的钟路如果此刻在我面前一定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
“好啦你不要这么激动嘛，我现在已经想明白啦，只不过有时候做梦梦到还是会特别难过而已，为曾经的自己难过。快睡吧，都几点了一会天亮了都！”
“嗯嗯你好好的，晚安啦爱你！还有，我们还是要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哟！”确定了我没事之后，钟路安心地与我道了晚安。
我看着她说的话，还是那么熟悉的暖心，翻出我刚才发的那条“愿我们都成为不善良的人”，点击删除，确定，然后躺下盖好被子抱着暖宝宝缓缓睡去……
最后。
若是你也为一些无来由的伤害并因此难过痛苦，不知是否应该怨恨和埋怨，那么请你相信，我们不需做圣母，不管是大人或是孩子，总有一些人是“人之初，性本恶。”，他们踩踏着你的良善给你以深刻且恶毒的伤害还丝毫没有任何歉疚和不安。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给别人带来了什么。
有些恶毒就是那么直接和肆无忌惮，我们不必说服自己去理解和原谅。因为坏就是坏，哪有那么多情有可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