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青春是大学校园里欢快的身影,爽朗的笑声,是背包远行的风景线,而对我而言,是在某个工厂门口翘首盼望的眼神流转,尔后是流水线上的一道道无声的音符.
门口排满了年青的面孔,还有些稚嫩,天真无邪的双眼写满渴望,渴望被里面的人相中,渴望能成为幸运儿. 那怕只是做个普通员工,找到落脚点,结束打盲流的日子.
未婚证,这张进厂必需的证明,年龄18-25岁,多了不要,少了也不要,长得丑的不要,胖的不要,高的不要,矮的不要,门口站着的,有的是能入招聘员眼的人儿.
招聘文员,似乎像是生死判官,眼神瞟一眼身份证未婚证,再瞟一眼本人,一招手,外面的人儿开心的笑起来,连蹦带跳地,连进厂门口都是轻快的跨着过去的,留给旁人艳羡的目光.
招十人,挑满五十人,五中挑一,面过,题考,答问,剩十人通过.
就这样,有幸成为一名员工,电子厂流水线上的员工.
工作,穿电子线环,沿着铜环用米线粗的铜线绕满圈,剪掉两头,再去烫锡,裸露出线两端的铜,手掌拉得起了泡,晚上加班是惯例,5毛一小时.
绿色带小孔的电路板,米粒大小的二极管,三极管,不同种类不同颜色,整齐有序的摆在桌上,各自分好,按部就班,管好自己的地盘,不要插到别人地盘,最后焊锡固定包装交货.
12月的深圳,夜晚下班时,冷风吹来,饥寒交迫,昏黄的路灯把人影拉得好长好长,更显得孤单可怜. 身已无分文,离发工资的日子总是那么漫长. 不远处,灯红酒绿的门口旁,站着身材有致化着浓妆的女子.
新发的工衣,烫锡的时候把袖子烧了个大洞,被打小报告做事不认真,处处为难.
新买的棉被,睡了几晚后,为什么从里在外透着光,半夜冻得脚抽筋.
同村人回乡跟母亲说,厂里伙食一月不见肉,母亲听闻后拭泪,儿在电话里泣不成声,话说不到一句,泪流满面,愧疚的心揪成一团.
年关临近,那辆停在路边挂着湘E车牌的班车,是来接我回家过年的吗?听说家里下雪了,雪有多厚?能堆雪人打雪仗吗? 哦,长大了独立了,不能再玩雪了.......最终,湘E车带走了同乡,并没有带走自己.
混熟了的同事,上班偶尔还能开开玩笑,那个云南胖妞,从进厂后就一直在长肉,没有吃肉都吃长肉,真好养!第一次听人用云南口音学广东话说张学友,我听到的是张水柔。第一次听到同事说自己写字好看,一定读过不少书,可是我宁愿自己没有读过多少书,也不要被人处处用犀利的眼神盯着. 学会了说四川话,总让人以为是四川妹子,好喜欢那个云儿妹妹,说话柔柔软软的,好好听.
听说深圳市区就在前面,走路都能到梅林关,关里关外,防线分明,夜晚站在宿舍楼顶,望着灯火通亮的不远处,晚风吹过,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