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慈×你丨江湖你我

*雷/私设伪武侠PARO/我流ooc

00

我见过春日夏风秋叶冬雪,也踏遍南水北山东麓西岭。

可这四季春秋、苍山泱水,都不及你冲我展眉一笑。

01

苏慈于你,说像白昼星,倒不如更像山巅雪。

与他的初遇,是一个如今想来都未必觉得浪漫的雷雨夜。你摸索着身上的盘缠,实在寻不到可以落脚的去处。昨日委身的破庙也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被这瓢泼大雨一冲,竟不多时就垮塌成一片废墟。你一面心疼,一面不免怀疑自己是否真是灾星转世、天煞命格。

故而你在这样一个雨夜,只得狼狈地叩开这座白日里可望不可即的剑阁的大门。

来人一袭白衣胜雪,身后负剑,神色与其说冷漠倒不如更似淡泊。便这样一谪仙人物,光立在此处,已给了你某种天山遥雪的错觉。而观之你,衣衫褴褛、发丝凌乱,满脸的土痕与雨水,又因饿了几日变得面黄肌瘦、瘦骨嶙峋,实在太像个叫花子。

苏慈低眸打量你,半晌于齿间挤出几个字眼:“这位……姑娘。漏夜雨大,若是暂无去处,可于剑阁内委身一夜。”

连说话都这么好听。你暗自腹诽,竟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忽地捉住了苏慈的衣裳下摆。

那洁净的衣料上霎时印上了一个漆黑的手印。

完了!你脑中一时如断弦般一片空白。眼前的仙长如此形貌、风姿,定是好洁之人,如何能忍受自己这般脏污的手印?怕不是今夜非但没有留身之所,连小命也要不保了。

预想中的杀机却迟迟未曾到来。苏慈眉间微拧,垂眸望着被你弄脏的一片衣角,未发一言。末了,他却蹲下身来,于不知何处摸出一块手帕,捉过你的手,小心翼翼地替你擦拭净了污迹。

犹如烟火腾空而起接着爆裂,你的心中立时地动山摇。手帕柔软的触感以及温热的皮肤,触碰到你被雨水打湿变得无比冰冷的掌心,温柔得简直不像话。

你喃喃地,只能从干涩的唇齿之间嗫嚅出几个异常干巴的字眼:“多谢……仙长。”

02

你顺理成章地在剑阁住了下来。

经过数日的观察你同时也发现,这偌大剑阁,自外观来看自有浩然正气,外人恐怕诸都猜测其间别有洞天。或是神兵宝器、或是精奇秘籍、再旁的,怕也有门徒上百人。但不然,你来来回回几遭之后终于发现,剑阁内除了你与苏慈,当真再无第二人。

于是你甚至怀疑,仙长该不会真的是喝露水赖以生存的罢——再不济,怕不是也将辟谷之术修炼到了无上洞天。

你将剑入鞘,日上正午,此刻阳光正烈,你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叹了口气,略显颓丧地坐到了石桌旁喝水。

一连七日,你肚子里就没有进过荤腥,嘴里简直要淡出鸟来!殊不知这苏仙长为何还能将这些素菜吃得如此津津有味,甚至怀疑苏仙长这辈子是不是还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儿!

你正在此地自怨自艾,遥遥瞥见苏慈手里拎着个与他极不合称的油纸包翩然走来。你眼睁睁看他将散发着肉香、浸出油迹的纸包放到你面前。你还想表现矜持,奈何这肉香实在太勾人,教你体内饿了七天七夜的馋虫蠢蠢欲动,立时三两下拆了纸包。赫然可见里头卧着一只表皮油亮的烤鸡,在午时的阳光下散发着熠熠光亮。

你“咕咚”一声,非常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苏仙长,这是?”

苏慈坐在你身侧,径直倒了杯水,方才说道:“烤鸡。吾见城门口的烤鸡铺子人满为患,香味扑鼻,心想着也许你爱吃,所以就去买了来。”

你想象了一下一身凌绝的苏慈苏仙长与这些平头百姓一块儿在烤鸡摊子前排队的景象,不由得鸡皮疙瘩倒长。

但终归心里,还是热融融的。

你撕下一条鸡腿递到苏慈面前:“苏仙长,尝尝看?人间美味——”

却见苏慈将眉头一皱,鲜少露出这样不适意的表情,扭开了脸:“吾不爱吃,你多吃些便是。”

03

你预备做牛做马报答苏慈的救命之恩与烤鸡之恩,但最后还是被他拒之门外。

于是你又准备用迂回战术,求他收你做门下弟子,继而更加顺理成章地报恩,然,这膝盖还没沾到地,又被苏慈狠心拒绝。

无他,你只好「委曲求全」,肩负起了洒扫剑阁以及准备一日三餐的重则。俗话说得好,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势必要先抓住他的胃,但你还并未跨出抓住苏慈胃的第一步,倒是「先发制人」,险些将剑阁的后厨给收拾了。

苏慈解救了你,但没来得及解救被大火烧得焦黑的厨房。你哆哆嗦嗦地还抱着个瓷罐不愿意放手,苏慈费了劲掰开你的手看了,才见里头煨着一锅香气四溢的汤。

蓦地,苏慈忽觉心竟也像是潮汐浪起,翻涌着既酸涩又甜蜜的奇妙情愫。他再去看你,蓬头垢面,满脸的煤黑色,但死死护住瓷罐的模样叫人忍俊不禁,活像一只护食的小松鼠。苏慈一时不慎,居然微微翘起了嘴角。

你苦闷地耷拉着脑袋,郁郁寡欢:“苏仙长,你笑我罢——我什么事也做不好,练功、练剑、炼丹、符法样样不行。如今好容易拣个简单差事做做,还把后厨给燎了,我可当真是活脱脱的丧门星。”说至伤心处,泪花噙满了你的眼眶,乍一看楚楚可怜,令人疼惜。

苏慈蹲下身来,有些笨拙地拿手指将你脸上的烟灰擦去。他也不是不善言辞之人,但自少时便少与人剖心挖肺,倾诉感情,活得竟真像个毫无七情六欲的仙人。你的出现恰如一阵猛烈强风,不由分说地便撞进了他的禁忌圈,也撞破了他的壁垒。自此以后,岁月渐长,苏慈也生出一二分情肠,虽说不得是如何缠绵缱绻,却也终究是一番柔软心绪。

你哭得抽抽搭搭,他只将你按进自己的胸口。常年执剑掐诀的手如今却在抚摸你的长发,安抚你慌乱的情绪。你胡乱地将眼泪弄湿苏慈的衣襟,叫之染上污垢——浑似初遇模样。

你呜呜咽咽地又和他道歉,嘴里颠三倒四地又是「洗衣服」又是「煲汤」,说到最后,只不顾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只抱着苏慈一口一个「苏仙长你真好」起来。

苏慈拍了拍你的脑袋。

“不要再说自己是灾星、丧门星这样的话了。”

你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可是、可是我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苏慈破天荒地露出单纯的笑意:“……你,很好。吾觉得你很可爱。”

04

你自家道中落,又资质平平,族人皆道你无法肩负起家族重担。彼时正逢幼弟出生,全家人便把所有的目光都倾注在他的身上,对你越发忽视起来。你虽心中不忿,但到底也不敢发作,只默默忍受。只那一日,你在房中拿着拨浪鼓逗弄这毛孩子,一时失手没有拿住这个玩具,坚硬的鼓面一下子砸在他的面门之上,痛得这孩子哇哇大哭。

家人闻声赶来,不问三七二十一将你吊在柴房之中一顿打骂,临了还嘱咐不许给你饭吃。你昏昏沉沉之际只觉得自己要去见阎王,隐隐约约看见自己素日里的贴身丫鬟揣了两个馒头偷偷摸摸进了柴房,喂你狼吞虎咽地吃完,又匆匆将你从角门放走。

你又是气,又是恨,更痛。

但你也明白,自此以后,自己于这江湖之中便再无回头路可言。

旁人行事肆无忌惮、雷厉风行、嚣张跋扈,若不是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是有足够强大的后路。而你一无所有,除却忍辱负重,当真再无任何一丝活路。

“那时候真的想过去死。”你坐在屋檐上晃起两条腿,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现在不想了,活着还是很美好的。”

苏慈点点头,认真倾听你的诉说。

你用夸张的哈哈大笑来掩饰自己狂乱的心跳:“因为我在这片江湖之中遇到苏仙长了,让我觉得活着还是很有意义的事。”

剑阁最高的所在似乎距离天穹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捉到星星。此夜晴朗,繁星满天绘作银色桥梁,明月如圆盘高挂,轻轻吹起习习凉风。

苏慈没有接话,只是静默地望着你。

你有些不好意思,猛地将手高高举起指向远处的星辉:“苏仙长你看,好漂亮!”

“嗯。”他的目光未曾游移分毫,依旧落在你的面上一动不动,颇有要看穿你的底色的意味,“吾也觉得非常漂亮。”

“你都没看,哪里晓得漂亮了?”

苏慈的表情忽然变得柔软。

“……你漂亮。”

曾经母亲教给你一首歌谣。

你已然记不太清到底具体唱的是什么,但唯独其中两句歌词,今时今日你都依然记忆深刻。

——只盼夜长,今生不枉。

05

江湖浩大,而你的江湖,似乎只是雨夜的一叶扁舟,无比渺小,小到最后只承载得下苏慈一个人。

你并不在乎于他身侧的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身份——或许你也已经不再那么执着要去得到所谓证明,或是所谓心意。

苏慈的存在,更像是你无尽永夜里,遥遥亮起的一点月光。

银色的、冰冷的、似水流转,但却柔软绵长,将你轻轻包裹起来,遮掩你全部的累累伤痕。

割舍掉名姓、来历、身世,你更像是追逐着终夜里粲然永明的光火的飞蛾。迎头扑火之势,义无反顾。

练功、练剑、炼丹或是符法,苏慈倾囊相授,而你亦一点就通,颇有天赋,并非如曾经族人所说这么不堪。

后来你随苏慈业已去过许多地界。

岁月骛过,山陵浸远,此间辽阔处,这个偌大江湖似乎只剩下你与苏慈二人,扬鞭策马,快意恩仇。

江湖你我。

江湖,只你、我。

06

“你为何扒着门缝看吾?”苏慈狐疑地望着在门口只堪堪露出一个脑袋的你,“夜深了,还不早些去休息?可别又在吾叫早的时候撒娇。”

你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郑重其事道:“苏仙长,晚安——”

苏慈愈发纳闷,追问道:“晚安……?是何意。”

这些日子以来你非但功力长进,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更是精进不少。你一通胡诌,面不改色心不跳为苏慈答疑解惑:“就是……只能对喜欢的人在睡觉前说的话。意思就是,做个好梦,梦里有我。”

苏仙长听了,状似茅塞顿开地点点头。

“……喔,晚安。”

你一愣,心内一锅沸水猛然倾覆,乍然犹如翻山倒海、天崩地裂。

“你你你你——苏仙长,你当真听懂了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酽酽烛光将苏慈的轮廓晕染得无比柔和,平素有些锋利冰冷的线条此时也显出少有的温润。

他依旧是他,白衣胜雪,冰冷剔透。

苏慈冲你展颜而笑:“……吾自然,听懂了。”

——“……所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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