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两岁八个月,鞋子已经拥有过几十双了。这是个晴朗的冬日,南方的阳光弥足珍贵,看着落地窗户洒进来的大把暖阳,我想给她整理一下从出生到现在的鞋子。
从最开始的毛线勾勒的软鞋子开始,一双白色的鞋面上面点缀着两颗樱桃,一双绿色的斜面上面扎着两颗胡萝卜,这是一个朋友送给她的礼物。小小的鞋子放在手心里,还没有我的手掌大,那时候她的脚丫子更小,小小的脚掌肥嘟嘟的,后面的脚后跟小的很,前面的脚趾头雄赳赳的昂着,对于这双现在看来又小又萌的鞋子,当时她还穿不了,我就是她行走的工具。我带着她出门遛弯,她开始睡在我的手臂里,再趴在我的肩膀上,最后在我的腿上使劲的蹦跳,每一次灿烂的笑容和有力的哭声都在向我证明,她又长大了一点,她变得更有力量。
再然后是她的地板鞋,一双灰扑扑的鞋子,外婆买的。她没怎么穿过,大部分时候都是穿着袜子站在围栏里面,用手扶着围栏使劲撑起来,趴在围栏上对我们笑,或者坐在地上昂着头看我们,小小的一团老是因为头昂得过高而倒下去。刚开始还不会翻身站起来,只能向我们寻求帮助,后来能够麻利的翻身坐起来,就算再倒下去也不会哭唧唧,一定是自己四脚朝天想尽办法翻滚一圈再爬起来。真好啊,看着她挣红了脸也要爬起来,手扶栏杆再站起来的样子,我感到深深的触动。希望她未来的道路能到跌得少一点,摔得轻一点,也能够像现在这样用力的爬起来。我能做的是什么呢,现在我可以扶着她起来,看着她起来,鼓励她起来,以后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怎么办呢。或许那时候她很无助,但是我也因为无能为力而深深害怕。
之后就是软底的小皮鞋,红色的、白色的、浅绿色的几双,这时候我们可双手扶着她在地面上走路,她很想走到更远的地方去,但是我们都担心太早走路不好,走一段路还是会抱起来,所以这几双鞋子都很新,而她的脚丫子也飞快的变长了。她因为想走路却还不会走变得更加雀跃,对于外面的世界也更加好奇,就像一只羽翼渐丰的鸟儿拍打着翅膀想要飞出巢穴了。
然后就来到了基诺浦系列,这个牌子的鞋承包了她学走路到刚会走路的春夏秋冬。各种颜色和厚薄的鞋子摆了两排,从最小码穿到了22码,而我的钱包也随着季节变换瘪了又瘪,每个季度都要买上两三双,不是脚变长了就是该换季了,我们就从春季鞋的蹒跚到了凉鞋的信心倍增,从秋季鞋的昂首挺胸到加绒鞋的跑两步试试,她的脚步变得更加稳重,摔倒的次数变少了,渐渐牵着我的一只手走向同龄的玩伴。
到了冬季,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阿迪童鞋打折很划算啊,比基诺浦便宜多了,然后我们立马移情别恋毫不拖泥带水,想着省下的仨瓜俩枣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这时候她已经走得很稳了,我们也会在她选择鞋子的时候参考并尊重她的意见,想到那双没有拿下的骚气粉而且hellokitty图像布满全身的阿迪,我还是暗自庆幸,小孩的审美和意见只能适度的参考,完全尊重的话我真是万万做不到。给她一点民主让她做个能够提出不同意见的人吧,完全的民主那就等同于我家会有更多奇怪的东西。她的爸爸很爱她,总是不想我过多的干预她的意见,对于这点我也参考并尊重,但是也只给他一点民主吧。
然后就来到了巴拉巴拉系列,我发现我虽然善变却也透露着钟情。善变在于我发现其他牌子比较适合就会果断撤退,钟情在于我在没找到其他牌子的时候会钟情这一种来买。她的鞋子就在客厅的阳光下摆满了整整三排,从最小尺码一直排到最大,阳光洒在鞋子上面,有些亮片还在熠熠生光。我看着她日益变大的鞋子,想到她越来越长的脚丫子,她已经不再是趴在我肩膀上不能蹦跶的小妞了,她放开我的双手跑向远处的每一步都更加有力,每一步都在坚定的离我远去。而我,就像那个只能注视着子女远去的背影的老父亲,我也只能笑着看她奔向自己的人生。
然而,想到她可能的离去,虽然还未实际发生,她现在依然很依赖我,我也感受到一种迫在眉睫,一种万般事情皆需考虑的重大。想到我该怎样引导她,在我的专业中给够给她开辟出一条怎样的道路帮助她认识这个世界。两三岁该看什么书,长大一点该读什么,再大一点呢?书本带给我的感受和给予的力量都不容忽视,我也想让她试着靠近,从其中发现斑斓的世界,不同的思维,神秘的未知以及形成一个独立的自我,不被世俗、偏见、别人的好恶轻易改变自己。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想这是一份沉重的责任也是甜蜜的负担。我感到压力的同时,也在告诫自己做一个快乐的母亲。可以潦草一点,可以随便一点,可以有脾气一点,但是要快乐,因为我是她的展板,是她脑海中的倒影,是她举手投足中的无意识。
我的女儿会离我远去,她变长的脚丫,变长的胳膊和大腿都在奋力的向前飞跑,而这条人生的单行路,我确实会渐渐体力不支,所以我应该给与她更多的物质保障,培养她更强大的精神内核,当这一天终将来临的时候,我可能充满安心,因为她完全可以,并且非常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