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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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84期“欲”专题活动。

“我没生病之前也有众多的不满足,心里有数不尽的欲望,好房、好车、有钱、有闲……现在的我只想活着,只要让我活着。”

李恒抬头看了一眼挂的高高的吊瓶:“这已经是第十次化疗了,什么时候化不动了,也就完了。”布满黑色斑点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

他真希望时间凝固,永永远远停在这里。可这些只是幻想,沙漏里的细沙会流完;袅袅的馨香会烧完;一盏清茶会从热到凉;钟表的指针会滴答滴答一圈圈地走。希望每年孩子的生日,他都能让他们背对着墙,用尺标好,把他们的高度用小刀刻下,看着刻度一节一节高升,时间也就一节一节在走。

李恒今年35岁,是我最好的朋友,高大帅气的他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妻子和他青梅竹马,两人早早地就结了婚,年纪轻轻已经育有两个儿子,大的10岁,小的8岁。让我们这些还没有勇气撑起一个家庭的伙伴心生羡慕。

也许是老天嫉妒他,两年前他感觉身体不适,有一晚突然在肚子上摸到一个小包块,他才赶忙去医院检查,这一查竟然是肠癌晚期,已经转移到腹膜。在当地医院给出的诊断是没有手术的可能,等于是判死刑了,这个消息如一声惊雷打破了这个家的宁静。

全家都慌了,不相信这是真的,发动所有关系去咨询,最后去北京做了手术,切了肠和一半腹膜,开始了系统的化疗。化疗结束,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全家都松了口气,也许都治好了。可是好景不长,刚刚过了一年,他开始感觉肚子疼,心又揪了起来:“不会又复发了吧!”

去医院一查,担心的事果真应验了,腹膜上又有了,听到这个结果,他忍不住放声痛哭,回想这两年的就医路,再苦再痛他都忍了,就为了能活着,可是活着怎么这么难!

有一天,我看见他,以前白静的脸铺满了星星点点的黑斑,我差点认不出他。他看出了我的惊诧,裂开嘴笑,指着脸说:“化疗的副作用。”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撑住,兄弟!”

他说他已经想开了,最初真的接受不了,又怕又难过,抱怨老天不公。他说他生活习惯没有不好,不熬夜,压力也不大,喝酒,但不常喝,家里也没有人得过这个病,没有遗传因素。专家建议四十岁以上的人要定期做肠镜,他还没到专家建议的岁数,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得这种病。但真正想开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去跨越,其实就在一霎那。

有一天,他骑着电动车行驶在马路上,突然就悲从中来,神情恍惚,一辆大卡车从他身边急驰而过,恨不能贴着他的身体过去,疾驰的风带的他摇晃了几下,吓得他打了个激灵。他在马路边停下车,惊慌未定,脑海中浮出的是:“如果我死了,他们怎么办?父母该多难过,孩子会多凄惨。”

他说,就在那一霎那他想开了,他唯一的欲望就是活着。好好治疗,努力活着,高高兴兴地活着,直到活不动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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