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张家口,我们先来看一段熟悉的文字:
江南六怪与郭靖晓行夜宿,向东南进发,在路非止一日,过了大漠草原。这天离张家口已不在远。郭靖初履中土,所有景物均是生平从所未见,心情甚是舒畅……
张家口是南北通道,塞外皮毛集散之地,人烟稠密,市肆繁盛。郭靖手牵红马,东张西望,他从未到过这般大城市,但见事事透着新鲜,来到一家大酒店之前,腹中饥饿,便把马系在门前马桩之上,进店入座,要了一盘牛肉,两斤面饼,大口吃了起来。他胃口奇佳,依着蒙古人的习俗,抓起牛肉面饼一把把往口中塞去。正自吃得痛快,忽听店门口吵嚷起来。他挂念红马,忙抢步出去,只见那红马好端端的在吃草料。两名店伙却在大声呵斥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少年。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煤,早已瞧不出本来面目,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嘻嘻而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却与他全身极不相称。眼珠漆黑,甚是灵动。
一个店伙叫道:“干么呀?还不给我走?”那少年道:“好,走就走。”刚转过身去,另一个店伙叫道:“把馒头放下。”那少年依言将馒头放下,但白白的馒头上已留下几个污黑的手印,再也发卖不得。一个伙计大怒,出拳打去,那少年矮身躲过。郭靖见他可怜,知他饿得急了,忙抢上去拦住,道:“别动粗,算在我帐上。”捡起馒头,递给少年。那少年接过馒头,道:“这馒头做得不好。可怜东西,给你吃罢!”丢给门口一只癞皮小狗。小狗扑上去大嚼起来。
这就是在蒙古出生的郭靖长大成人后,随师父江南七怪回嘉兴时,进入汉族领地的第一站:张家口。
郭靖和江南七怪的起点和终点,和我们颇有几分相似,只是方向正好相反——他的终点,正好是我们的起点。他的终点是嘉兴南湖。
几个小时前,我们进入了山区:石景山,大房山……山越来越高峻,路越来越崎岖。
大房山的险峻令人印象深刻,但接下来的鸡鸣山更让人惊叹。
鸡鸣山一带,属于阴山的余脉——这意味着我们已经来到了边塞,来到了阴山下。
这样的地方建立边塞,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以早从战国时代起,长城就建立在这些山与山之间的隘口。
张家口就是一个重要的边塞:张家口以南,是“中国”,是农业文明;张家口以北,是夷狄,是犬戎,是塞外。
再往前,就是塞外!
就是草原,就是歌声悠远,夏日清凉的蒙古高原。
下一站乌兰察布,我们进入内蒙的第一站。据说崔健们这几天就在乌兰察布的四王子旗开演唱会——歌手们的避暑聚会!
这时候我们再看到湖泊,可能就不能再叫湖,而得叫海了,准确的说是海子——海之子。
甚至那里可能还生活着海鸥——遗鸥。
内蒙古高原雨量稀少,蒸发量大,许多河流不是流入大海,而是汇聚成这样的海子。
河流也是季节性的,平时只有宽阔的河床,下雨时(尤其是夏天暴雨时),才变成河流的样子。
我曾多次在这样的海子边逗留,就仿佛站在大海的盆景前。
不过,当十月之末,河水将结冰的时候,这些四周长着芦苇的海子,就成了南飞大雁和天鹅的落脚地。
草原上的骏马,芦苇荡里的鸿雁,沙漠上的骆驼,它们都意味着远方。
我们要去的,不是什么风景如画的景区,只是远方,意味着自由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