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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顶着骄阳,和工友们在工地上卸最后一批材料。这个工程已经干了一个月,估计再有二十来天才能完工。我准备过几天先回趟家,为庆祝我和美丽破镜重圆,“隆重”地再办一回婚礼。
婚礼定在我们区比较有名的酒店里。日子是请大师按照我们俩的生辰八字精心计算出来的——这个月农历十三将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已经挨个通知了亲朋近友,等我回去再和酒店确定一下菜单等琐碎事情就可以了。想到我那刚装修好的家和未来的美好生活,我浑身充满力量,连续搬几十斤重的纸箱,竟然毫无累的感觉。
到家已是深夜,我没有惊动父母。兴奋的我,躺在床上居然睡不着。我没有告诉美丽,准备明天给她一个惊喜。我一边计划接下来要干的活,一边暗自嘲笑自己:没出息,都二婚了好像比头婚还激动。反正睡不着,不如给我兄弟亮子发个消息。这小子三十好几的人也不着急结婚,说他没找到让他心动的姑娘。我和美丽离婚后的这几年,只要我俩都在家,我们没少在一块喝酒。我发了一条语音信息过去,半天没反应,估计这家伙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天已大亮。我习惯性地从枕头边摸出手机,看到亮子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让我去他家一趟。我给他语音回复:“亮子,想请我喝酒咱就去饭店,别想炒几个菜就把我打发了。”亮子秒回:“先来我家,一会儿咱俩出去喝。”
我洗把脸,和爸妈打了招呼就开车出了大院。车停在院内,爸妈起得早,他们已经知道我在家。妈妈在厨房喊我,叫我吃口饭再出去。我为亮子让我去他家的事感到好奇,哪顾得上吃饭。
亮子脸色凝重,像有什么伤心事一样。我把想和他开几句玩笑的话咽了回去,和他一起走进里屋。他给我端来一杯热水,“我操,这人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和我这么客气过。”我心里想着,抿着嘴,装作很郑重的样子,双手接过杯子。
“你怎么了,亮子?”我终究憋不住朝他开了口,“是不是打彩中了头奖怕我和你分钱,在这里故意装可怜?”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身旁坐下来。我轻轻捶了他一下,“快说,憋死老子呀!”我们是光屁股长大的兄弟,彼此说话从不避讳,此刻的我着急得只想骂人。
他没有说话,打开手机,递到我手中。我喝了一口热水,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我认真地看亮子点开让我看的视频:四五个女人发疯一样在挥舞着她们的胳膊,有人在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我老汉怎么打我,我就怎么打你。”我看到骂人的女子满脸通红,几绺头发散乱在额前。尽管只是侧脸,依然能看出,她是个漂亮女人。她只穿了白色背心,旁边的地上散落着一件粉色衣服。女人正一拳一拳地砸在倒地女人的身上。一位五十多岁,长得壮实的女人用两只手使劲按着地上的女人,不让她翻身站起来……我正想说“这帮女人真厉害,比男人打架还狠呢!”一张熟悉的面孔让我的血瞬间凝固。我的心口一阵剧痛,曾经的伤痛像被人用刀尖再次扎在我心口一样,令我痛得无法呼吸。
我瞪着眼睛瞅向亮子,想立刻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亮子递来一支烟,帮我点着。他自己也点着一支,含在嘴里。他支支吾吾着,不愿开口。我吼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我的手摇晃着他的肩膀,火星掉在右手背上,仿佛被蚂蚁一样的尖屁股虫子咬了我几口。之前的过往就像昨天一样,浮现在我眼前……
我和美丽离婚后,在工地上认识了一位叫红琴的女人。她承包了工地食堂,给工程师、技术人员和来工地视察的领导们做饭。那个工地离我家比较远,我几乎每天都在她那里吃饭。时间长了,我们渐渐熟悉起来。我了解到她三年前离婚,带着一个小女儿。迫于生活,她将女儿交给她妈带,自己出来挣钱养家。她每天早早地骑三轮出去采购,将一袋子面和一袋子土豆等重物吃力地搬进厨房,白白的脸上常泛着红光。有时遇上她正干重活,我便帮她一把。一来二去,我们彼此有了好感。正当我准备和红琴进一步发展的时候,我儿子瑞瑞从寄宿学校的楼梯上摔下来,胳膊骨折了。我赶到医院,美丽正陪着儿子包扎。我抱着儿子,轻轻抹掉他脸上的泪痕,心疼得差点掉泪。
我和美丽离婚后,儿子受了不少罪。小小年纪的他,越听话懂事我就越觉得心里难受。我对不起他,让他从小享受不到父母的疼爱。美丽一改往日的冷漠,她安慰我,并主动说要好好照顾瑞瑞,让我放心去工作。
儿子出院后,美丽将儿子接到她那里照顾。我有空闲时间就往回跑,每次都给他买好多零食和玩具,想尽量弥补我对他的愧疚。美丽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一头乌发披在她的肩上,从后面看就像个小姑娘。我整日在外揽工干活,并不清楚她离婚这几年的生活情况。在儿子面前,我们说话客客气气,想让儿子开心快乐些,那样他的病就能好得快点。我告诫自己,好马不吃回头草。美丽变得多好看也与我无关。
儿子每星期去医院换一次药。我开着去年新换的宝马车,拉着儿子和美丽一同前往。那天换完药出来,天阴得黑沉沉的。我们没走多远,大雨就像从空中往下泼水似的下起来。下车后,我抱着儿子,美丽将伞打在我们父子头顶。回到家时,她浑身都湿透了。我把儿子安顿在他的房间,和美丽说了一声,准备离开。她一把拉住我,硬把我拽进她屋里。除了儿子的事,我和她没啥好说的。离婚前她给我造成的心理创伤,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点都没有减少。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想明白了,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改变了很多人。我之所以离婚,是我自己所遇不淑,怨不得别人。
我想甩开她的手,没想到她刚闭上门就扑到我的怀里。她的衣服湿淋淋地贴在身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把她推开,让她换件干衣服去。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嘤嘤地哭起来。我心里一震,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她这是何意。她哭着向我道歉,说她对不起我和儿子,又说她这几年才明白过来,她心里最爱的还是我。她让我再给她一次机会,往后一定和我好好过日子。我怔在那里,她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到地板上。那一刻,我想到儿子这些天开心的笑脸,想起我们曾经幸福的时刻……我把她扶起来。
那晚,她说了很多话,她说我们今后要团结一心,过最幸福的生活。她依偎在我怀里,鲜红的嘴唇贴上我的嘴。我被她真诚的话语打动,这些年孤身奋斗,我和儿子都迫切需要家庭的温暖。我像触电一般,很快与她重合在了一起。
回到工地,我和红琴说了我和美丽的故事。我告诉她,为了我们的儿子,我准备和她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善解人意的红琴明白我的意思,默默地进了厨房。
美丽每天做好早饭才叫我起床,她把我和儿子照顾得十分周到。看到儿子白白胖胖的小脸蛋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那一刻,我们像从没分开过一样,三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美丽依旧在卖手机,她雇了一个小姑娘守店,所以时间上很自由。我们一起看电影,带儿子逛超市,像重新谈恋爱一样,充满甜甜蜜蜜的感觉。我答应美丽,等这个工程干完,给她补办一个像样的婚礼。年轻时的我太穷,婚礼办得草率又寒酸。现在自己有了实力,一定要办得体体面面。
我和美丽是十几年前认识的。当时我是一个维修手机,给手机贴膜的小摊主。美丽卖帽子和围巾等小百货。我们同在一个商场。那时我在没人租赁的商场门口,那里冬冷夏热,春秋还得受清风。之前有不了解情况的人租下那个地方,没多久就都撤柜走了。只有我图那个地方便宜,一待就是三年。
美丽那时占着一楼的中心位置,她每天上下班都会从我身边经过。我们仅仅因为在同一个商场认识而已,没有产生过多的交集。
美丽那时候找了对象,是我们县城有名的小混混。后来,他因把人的一只眼打瞎进了监狱。对象住进监狱后,美丽与他自然也就分手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瞄上了我。自古女追男隔层纱,大家看到我与她在一起的时候,都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感叹说,这两家伙,平时一点痕迹都没露出,怎么一下子就成了男女朋友!
我家在郊区,离商场就是十分钟的路程。我身高一米九,瘦高的身体上面顶着一颗细长的脑袋,凡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黑黝黝的。人们说我长得耐看,是个朴实又帅气的小伙子。但我不觉得自己有多好,我因家境贫穷常常感到很自卑。美丽一米六五的身高。她的皮肤白净净的,和人说话总挂着甜甜的笑容,那对小酒窝让她笑起来更添加了几分迷人风采。她和人打交道很讲义气,买周围人的东西从不还价。别人给她的价格便宜得多了,她在付款的时候会主动给人家加上五元、十元的路费。周围人都喜欢她。
相爱的日子总是甜蜜又美好。我若是早上没吃饭,美丽出去一会儿,一个夹肉饼和一杯热腾腾的豆浆就到了我的手中。中午我们会趴在她的柜台上共进午餐。我们相互对视,眉眼之间都在努力交流着对彼此的喜欢。周围人看了,笑着说:“你俩好得快成一个人了,真是前世注定的一对儿。”
美丽很坦率,在感情的事上一点都不遮掩。开始是她先向我表示爱慕之情的,她还把自己过去的那段感情经历,坦白地告诉了我。我被这个姑娘的直率和坦坦荡荡的做人风格震动到了。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的表白,有几个小伙子能拒绝得了的?我也不例外。我说:”过去的已经成为历史,只要我们今后能真心实意地相处,一心一意地对待彼此,我不计较你的过去。”
便利的交往条件让我和她的感情瞬间升温。情人节的那天,我们登记结婚了。大家伙都吃到了我们的喜糖,一个个向我们说了许多表示祝福的话语。
美丽做生意一直都是在城里租房子住的。结婚后,她搬到我家。美丽的家离城区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她对我家即将被政府占用土地的喜讯高兴不已。我们结婚的时候,她没有提高要求,我们在我家那陈旧的老屋里办了婚礼。当时我父母对这个好说话的儿媳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他们觉得我有福气,娶了一位漂亮能干还体谅别人的好媳妇。
婚后,爱折腾的美丽在她柜台的旁边又租下一圈柜台。她把我的摊位移到商场里面,扩大成卖手机和修手机一体化服务的大柜台。我再也不用在门口活受罪了。
美丽爱与人交往。她来自遥远的山区小村庄,仅在短短的几年里,她就结交了许多年龄跨度比较大的男女朋友。有她的那些朋友照顾,我的生意也变得火爆起来。
一年后,我们的宝贝儿子出生了。我们的儿子长得白白胖胖,像个洋娃娃。过了百天,美丽把儿子丢给我妈照看,和我一起出摊儿给孩子挣奶粉钱。月子里,为了让她多出奶,我们用了各种办法,结果把美丽吃得胖了足有十几斤,可能供儿子吃的奶水就是那么几口。她妈建议,与其这样大人孩子都受罪,不如彻底把奶憋回去,让孩子喝奶粉比较好喂养。
爱美甚过爱一切的美丽出来上班就开始减肥。她的小姐妹帮她选了一所减肥瘦身中心。美丽平时很注意节食,加上瘦身中心起的作用,过了多半年,她恢复得就和姑娘时候的身段差不多了。
丈母娘在我家住着看孩子,为了让我们下班后能和儿子多接触。两个亲家住在一起,时间长了不免多了一些怨气。我老丈人在村里种地,经常将就着吃饭。丈母娘为此很上火,觉得她和我丈人为我们做出的牺牲很大。我妈年龄大了,脑筋还停留在过去的时代。她和我爸以自己认为的最好方式,热情地对待亲家母。丈母娘起初还满脸笑得像一朵花似的,后来那朵花逐渐枯萎,那表情僵硬得像被冷冻过一般。我父母人老眼不花,他们的内心起了波澜,觉得自己辛苦付出了还得不到亲家母的一个笑脸。老两口也觉得委屈。
我二姐嫁在我们村,她回娘家串门看到父母终日受累却总是唉声叹气便很心疼。她出于好心,想帮我父母和美丽妈之间调节一下彼此的生活习惯。结果,她越帮越忙,美丽心里不高兴起来。美丽把她妈叫来给我们看孩子,就是因为我父母年龄大了,看不动孩子,才想到这个办法。美丽原本和我商量,挣下钱就把院子翻盖成小二楼,让我父母住一楼,我们住楼上。这样,彼此的生活会舒服许多,也不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造成矛盾了。美丽对我父母不理解她的苦心而感到委屈,她难过地说:“我一心一意为你父母着想,我妈也为帮咱们而出力,可你妈和你二姐却嫌弃她,觉得她难伺候。”我夹在中间很为难,不知该说哪个,只希望大家能和睦相处。
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终究会爆发。美丽终于忍不下去了。她下班回家听到妈妈愁眉苦脸向她告状,说我妈煮饭不仅没味道,还故意把面条煮得烂糊糊的,实在不能吃。她说自己都没力气帮我们带孩子了,要回家去。这个吃饭问题,美丽让我和我父母说过好几回。她妈才四十多岁,她不可能和将近七十岁的人在一个锅里吃饭,因为他们根本吃不到一块去。她气我父母怎么就不能把这个简单的问题解决好呢?一气之下,美丽和她妈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我是父母四十多岁才生下的老儿子,他们疼我自然对我的媳妇和小孙子也很尽力。他们主要是看不惯我丈母娘的做法。明面上说是和他们的生活习惯合不到一块,其实那只是个借口。我丈母娘很粗心,把外孙子当猪养,说这样养出的孩子耐磕打。我妈心细又讲究。她看到亲家母的做法,心里就来气。她小心翼翼地和亲家母交流的时候,亲家母理直气壮地说:“现在是新社会,旧的那套做法不适宜了。养儿子就不能太细心,否则孩子将来会成为经不起一点风吹浪打的人。”
我妈憋得满脸通红地走出屋子,做饭的时候就故意按照他们两口子的口味做。丈母娘和美丽带走他们的宝贝孙子后,我妈又后悔起来。
我和美丽两人没啥意见。美丽是个大方又好说话的女人。那时候,我二姐经常回娘家乱出主意,我父母又爱听她的。这样一来,美丽就要保护自己的妈妈,和我闹别扭。这许多的矛盾加在一起,才让美丽做出了回娘家的事情。
我既要照顾两个摊子上的生意,又为家里发生的事情上火,经受着生活对我的锤炼。美丽走后,我先和她联系,劝她消消气。我说:“等儿子再大一点,我们就自己带。这样,两边的老人就没啥意见了。”我劝美丽不要和我妈斤斤计较。她老了,有时候脑子反应不过事来。
美丽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回到娘家也把她妈说了一顿。她说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总和我的父母计较。对我妈说的话,表面上敷衍一下就过去了。干嘛要闹到像包公断案一样,非得判出一个谁对谁错来!
丈母娘是个直肠子,心眼并不坏,就是一辈子因为说话直,不懂和别人如何和谐共处。我老丈人的脾气特别好。不管丈母娘对他如何大声叫喊,他都选择包容她。这样,丈母娘就以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别人都得和她妥协才行。
我提着各种礼品去丈母娘家接美丽。我进门先向丈母娘赔礼道歉,说了很多诚恳的话。丈母娘爽朗一笑,说:“一家人在一起难免有摩擦,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们之间能有多大意见呢,相互担待一些也就过去了。”听了丈母娘的话,我紧绷的一颗心才放回肚里。
这次丈母娘不愿来我家带孩子了。她让我们回去好好做生意,孩子留在她那里由她照顾。她交代我们说:“什么时候你们想孩子了,就回来看一下。”美丽心疼我们的儿子,但她又不能留在家里看他,必须出去照料生意。有她在,买东西的人会比我在的时候多出很多。美丽擅长和顾客交流,她能让有心想买东西的顾客在她这里成交。
遇到过节,我们会把孩子接回家,与我父母过完节后,再把他送回去。就这样,我儿子瑞瑞在他外婆家长到两岁半的时候,才和我们正式生活在一起。我们早上把他送到商场附近的托儿所,晚上再把他接回去。
通过卖手机,美丽新结识了两位好朋友赵雪和梁婷。当时,赵雪来我们柜台上买手机,美丽给她免费贴了个钢化膜,又给她下载了许多首流行歌曲。赵雪要给钱,美丽不要,说交个朋友,以后多来照顾照顾她的生意就行。
没几天,赵雪带梁婷过来买手机。梁婷出手大方,阔气地买了一部新推出的贵手机。从那以后,她们便开始交往,私下常在一起吃饭、唱歌。梁婷和赵雪都离过婚。她们认识的有钱人很多,经常带人来照顾我们的生意。美丽晚上和梁婷、赵雪等人出去喝酒。我说她几句,她说自己在搞社交。她对我和孩子的关注也没那么上心了。
我的主要任务就是修手机、贴膜、下载。忙的时候,也到小百货的柜台那边帮忙。美丽雇了一个服务员卖货。有她和服务员守摊,我渐渐有了许多空闲时间。
我大姐夫是个小地产开发商。他忙得时候我就去给他帮帮忙。他告诉我,卖手机挣不下大钱,想发财就得干工程。他说,现在的楼房都是地暖,又问我有没有兴趣和他干这行。我的心一下就活了,有姐夫这棵大树,我为什么不跟着他混呢。
美丽听我说完,拿出家里全部积蓄支持我。我跟着姐夫的工程队学安装地暖的技术。在工地上,我越来越得心应手。姐夫干脆把他的小工程队交给我管理,到年底把得到的利益给他分点抽成就行。
我在工地上忙得挣钱,美丽也没闲着。当我最后一个得知美丽与我的一位干工程的朋友因为喝醉酒而住了一晚的消息时,我震怒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我们三个一起喝酒。我因为工地出了状况,便提前走了。那个干工程的朋友与我仅合作过两次。我请他喝酒是为了感谢他给我提供了机会,可他却搞了我老婆!我的血管根根涨满,恨不得把这个臭流氓剁了!我四处寻找,奈何那个人早就躲走了。
我更恨美丽,想不到她这么不自重!我质问她,她哭着说那天喝了点啤酒又喝了白酒,后来就睡着了。她狡辩说他们什么都没干。骗鬼呢!喝得多了跑旅店做什么?什么都没干那人跑什么?要不是他们鬼鬼祟祟地从旅店房间出来被我朋友撞到,我被戴了绿帽子还当人家是恩人呢!我不能接受,一气之下与美丽离了婚。
瑞瑞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我考虑再三,把他送进一所口碑较好的私立小学。学校放假的时候,我再把他接回家。离婚这几年,我们除了有关儿子的事情简单交流一下外,再没啥瓜葛。我当初离婚提的要求就是,把摊位给她,儿子归我。她想孩子可以随时去看。我不阻拦。
一幕幕过往像快镜头一样,从我脑海里闪过。亮子说:“美丽这回惹上厉害人了。她和一个开厂子的男人乱搞,被人家的老婆抓了现行。那女人当场就和他们撕打起来。男人拦着他的老婆,美丽这才趁机逃了。女人和她的男人哭闹个没完,男人一时没忍住,就把他老婆打了。女人气不过,带着她的婆婆和娘家人来找美丽算账。若是,……”
我耳朵里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像飞进去无数只苍蝇。我看到亮子的嘴还在不停地动,却什么都听不到。
我故作轻松地从亮子家出来。天空阴沉沉的,远方一片模糊。眼前是两条路:一条公路通向远方的工地,一条窄巷子是回家的路。我摇下车窗,向亮子挥挥手,驾驶汽车快速离开。
没多久,云层缝隙里射出一道亮光,眼前的公路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那个装修一新的“家”离我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