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生命的那几天

虽然曾经面对生命的离别,可是从来没想过,如果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多,该应该如何应对?

可是两周前的一次体检,却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我。体检结果有一项异常,医生建议我再查一次,于是我又去看了医生,重新查了一遍。新的报告,依然显示异常。医生怀疑可能是脑部有瘤,建议我去做MRT(核磁共振)。

当时我的脑海中弹出来两个字“脑癌”,本来还是站着的我,双脚发软,不得不扶着手边的桌子。医生看到我的样子,说“只是按照流程,不要紧张。”

可是怎么能够不紧张。我强迫自己冷静地走到磁共振的预约台前,负责登记的是一个胖胖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他抬起头,有点迷茫的看着我,“你......有事?”

我向他说明我是做检查的,他楞了一下,然后看了一会电脑,告诉我预约时间并递给我一份单子。给我单子的时候,他的手有点迟疑。我看着他的脸,想着我可能活不到他的年龄了。对人生世界的好奇心,没有多少时间去满足了。还没找到可以结婚的对象,对父母的承诺无法兑现了。还有好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做。我拿着他给我的单子去交费,望着前面排队的人,恍然觉得我是在等着一张坟墓入场券。

出了医院,我只想着一件事:如果生命在此时终结,我该怎么办?

给闺蜜发了消息,同城的闺蜜立即说,检查那天陪我一起去,在外地的闺蜜在拼命发消息安慰我。我看着微信群里弹出来的一条条消息,突然觉得她们和我做朋友真的好可怜啊,如果确认病情,她们还要承受朋友的离开的痛苦,关于我的记忆对她们来说有可能是种折磨。我在微信群里回复说,没事,我现在很淡定。你们不用担心。

我退出微信,发现有个未接来电,点开发现是我爸打来的,我深呼一口气拨了号,问了两句,才知道原来是我爸误拨了我的号码,我正准备挂电话,我爸突然问道,“最近体检的结果怎么样?” 我说,“没事,就是医生让再查下核磁。”等我意识到我说出了“核磁”这两个字,才发现说错了话,正想着如何纠正,电话那边传来我妈的声音。作为医生的她,很明显知道核磁是怎么一回事。我解释了一番,她就安慰我说没事,还问我出来检查,会不会耽误工作。我佩服她的冷静,说了不会,就挂了电话。

想着以后可能会有不一样的心态和身体状况,我去美术馆看了一场展览,因为是工作日,参观者寥寥,我走在展厅,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步步都在敲打自己的心。看着展品,想着以后再见不知是何日了,漫漫的生命长河也许离入海口已经不远。

周末两天,我登录了器官捐献网站,看了关于肿瘤的视频,收拾了房间,好好地做了一餐饭,翻看未读完的书籍,晾晒衣物,晒太阳,感受时光一点点流走,心情逐渐变得平静,只安于此时此刻,不去想未来的事。

检查那天,我和闺蜜在地铁站碰面,一边聊天一边向医院走,恍惚不是去医院,而是去逛街。检查室门打开,有人出里面出来,我看到磁检查的仪器,突然感到害怕。护士叫我的名字,我走过去,她在我手腕处扎针,然后进检查室躺下来,身体被推到仪器里面,我躺在那里,只听到断续的仪器声,我试图找出声音的节奏,可是听了好久也没有听出来。

医生告诉我检查结果两天后才会有,这两天里我又照常写字,工作,看书,锻炼,我试图用规律性的生活告诉自己,生活又回到了本来的模样。

去拿报告的那天,阳光很好,蓝天下的银杏叶美得让人流泪。闺蜜在微信群里问我拿到报告了吗?我说拿到了,没事。我拿着报告去看医生,医生让我注意休息,保持充足睡眠。出了医院,想起这几天的所思所想,真是如同做了一个悠长的梦。而我很庆幸,可以从这个梦里醒过来,发现时光尚在,万事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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