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金宝驾驶的是一辆重型卡车,就是那种跑长途的卡车,后斗里码着一个个纸箱子,还罩了一层纱网防止滚落。
“嘿嘿,说来也巧了,我今天偷懒,少装了十多箱,中间那几个是空的,就是个摆设,糊弄我爸的!”崔金宝说,“叠起来,藏你们没问题!”
“这也行?”
“这几天都快把我累死了,平时用不了那么多,可我爸财迷,除了送货,还让我趁着过年上门推销,不卖完不让回家,所以我就耍了个小花招!”
“这些货是往哪送的?”
“乡镇的小卖部、超市,过年了嘛,人都比平时大方,买点螃蟹、虾子招待客人!不过这东西贵,小卖部都不愿意多存货,今天的都送完了,这一车是明早送的!”
崔金宝一边说,一边动手,中间果然是空的。
牧原点点头,崔金宝的话确实可信,但其他几人却还在犹豫。
“我知道你们有疑心!”崔金宝天天送货,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明白几人的心思,从脖子上掏出一条金链子,上面缀着一个六芒星,“嘿嘿,我是您的头号粉丝,今天能帮偶像一把是我的荣幸,再有就是报恩,也想拉近关系!我家在这一带有点门路,可到了陪都啥也不是!您在卿卿私房菜的关系那么硬,出卖您没一点好处!”
“行!”牧原点点头,“不过你要想清楚,万一被发现了,或者日后查起来,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窝藏杀人嫌犯也是重罪!”
“嘿嘿,法律我懂点,但我知道好人有好报!”崔金宝说,“上次那事儿,您钱都不要,还救了一个小姑娘,又建慈善基金,又建希望小学,绝对不是坏人!”
多说无益,牧原挥手让几人上车,崔金宝麻利地把货物恢复成原样。邴冲想坐副驾驶位,但牧原没同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多出一个陌生人,反而容易引起警方的疑心。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外面的声音变得喧闹起来,像是在途经村庄。忽然,车速缓缓放慢,随即停了下来。
“哟,徐叔儿!”崔金宝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都快半夜了,还值勤呢!”
“你小子,去了才俩小时就回来了,肯定开飞车了吧!”
“嘿嘿!”崔金宝干笑了两声,“是不是出事儿了啊,在鱼塘的时候,我听山那边闹哄哄的,跟全村赶野猪差不多!”
“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那人围着车子转了两圈,伸手在纸箱子上拍了几下,又往驾驶室里看了一眼,“走吧!”
“不急!”崔金宝反倒跳下了车,递上一根烟,“我家的鱼塘就在旁边,大过年的工人都回家了,不会有人偷鱼吧?我爸要是听到信儿,非让我去守着不可,我害怕!”
“还说你爸财迷,你小子也不差!”那人接过香烟,点着抽了一口,“放心吧,赶快走,我这办正事呢,没空跟你扯皮!”
“那行!”崔来宝把整包香烟塞到对方兜里,“老规矩啊,大年初一,不聚不散,估计您今天中午肯定没过瘾,也不知道那几瓶好酒喝光了没有,我可是一口没尝上!”
“行啦,只要明天有空,我把你小子灌躺下,走吧!”
“切,我可不怕!”崔金宝挥了挥手,慢慢踩下油门,发动车子继续赶路。
“你还真行啊!”牧原探出脑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似乎是村边的一条马路,“这是哪儿?”
“前边就是崔家集,我老家!咱们过来有二十多里了,再往前肯定没人了!”
“谢谢,日后一定报答!”
“您客气!刚才值勤的是镇上派出所的所长,七拐八绕的一个叔叔,和我爸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了,不然我也不敢打包票!”崔金宝笑嘻嘻地说,“我只能送到这了,再往前就是村子了,你们往南走,那边就是乡道,四通八达!”
“明天一早,再检查下车子,别留下什么痕迹,免得招惹麻烦!”牧原等邴冲几人把车厢清理干净,又码好了箱子,就拱了拱手。
“这小子还真不错!”看着卡车远去,尹浩感慨地说。
上了乡道,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等了半个小时,马路上来了两辆黑色的车子。为首的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上次见过的“绊子”——施潘。邴冲快步上前,却没搭理施潘,反倒和另一个青年人拥抱了一下,松开的时候,还相互使了个绊子,像是在切磋摔跤。
“不理他们,上车!”施潘笑呵呵看着两人,似乎有点羡慕,“选拔的时候,这俩小子是一个新兵连的,那帮新兵蛋子里就出了这两个,谁也不服谁!”
“一个连才出两个?”
“平常就一个,百里挑一,不过这俩家伙总成绩打平了,属于特例,要不然怎么一见面就斗呢!”
“铁楚!”年轻人一个立正,自报家门。
“铁杵磨成针,绰号?”牧原问。
“报告首长,不……不是!”年轻人很是尴尬,“钢铁的铁,齐楚的楚!”
牧原“噗嗤”一声笑了,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和火舌一样,是绰号呢!我不是什么首长,也不用报告,大年三十的,辛苦你们了!”
七个人分别上了两辆车子,铁楚把一个医药包扔给邴冲,里面除了绷带、酒精,还有消炎药。
“听说有人受伤了,绊子特意带的,先简单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可能是担心有摄像头,车子始终没有上大路,一直在乡镇道路上行驶,虽然路况略差,但车子却开得又快又稳,摇摇晃晃的,没等炳冲包扎完,牧原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邴冲摇醒了,迷迷糊糊地往外看——这是一处宽敞的院子,后面是一排排的房子,被群山环绕在中间,门口的铁门上挂着一个牌子——野营训练中心。
“年夜饭准备好了!”施潘笑着说,“还有个惊喜呢!”
“惊喜?”虫婵儿笑嘻嘻地问,“要发红包吗?”
“玄大师,俨师兄!”涣若释惊呼出声。
玄无理和俨若客悠哉地喝着小酒,饭桌上放着一个老式的火锅炉子,咕咕地冒着热气。
“老师!”牧原见了一礼,“俨师兄,好久不见,上次多谢了!”
“客气!”俨若客嘿嘿一笑,“你们可算回来了,菜都藏哪儿了,我翻了半天,就找到一袋花生米、一捆豆芽菜,只能陪大师干喝啦!”
“山里时常闹耗子,东西都在后院储藏室呢!你们聊着,铁楚,炳冲,我们去下厨,半个小时后开饭!”
“老师,人是你们引走的?”
“还有沙傀,死了!”玄无理面无表情地说,“睡火莲呢?”
“在外面!”尹浩说,“颠了快一天了,我刚换完水,放出来透透气!”
玄无理走到门外,盯着火莲花看了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罐子,撕掉上面的符箓,口中喃喃念了几句,掐出一道指决。其中一朵火莲花慢慢舒展开来,微微晃动,花瓣间似乎有星光在闪烁、流转,随即重新合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