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围子的耕地绝大部分都是平平整整的,唯独东南角有一块地与众不同,在这块地中央赫然突起着一个一人多高,面积有半亩多大的土包,仿佛是光滑皮肤上鼓出的疖子,看了让人心痛。薛老五看了更心痛,因为这块地恰恰就是他家的。
薛老五三番五次地去找村长解决,因为这大土包上蒿草茂盛却唯独不长庄稼不打粮。
村长说: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把草锄干净?薛老五苦着脸说:我咋没想办法,用刀砍用火烧办法都想尽了,可劲没少使,草却一年比一年旺盛。
村长又说:就那么屁大的地方,有它不多,没它不少,就算是长了庄稼又能打多少粮啊。薛老五急了,说:村长啊,我一个平民百姓,哪能和你比,这块地对于你来说不算,可我们一家老小就指着这一亩三分地活着呢,别人家的地一亩是一亩,亩亩打粮。可我为啥同样是地却不打粮,不中,村长你得给我解决。
村长挠挠头,说:我咋给你解决,村上连树影地都分了,哪有多余的地补给你,你说叫我咋办。薛老五嘟囔着:反正你得给我解决,你是村长,总会有办法的。村长应付着说:行行行,你先回去,等我想出办法就给你解决。
村长一直也没能想出办法解决,所以薛老五隔三差五往就往村长那跑。村长总是在听完薛老五的苦述后,拍着胸膛说:知道知道,五哥你先回去,马上就给你解决。可事情一托就是三年,仍旧悬而未决。薛老五这三年来可谓跑断腿磨破嘴,但得到的答付永远就是再等等,马上解决之类的搪塞之词。
薛老五眼瞅着别人家的地大丰收,心里那叫一个急啊,喝了点闷酒借着酒劲又找村长来了。村长说:五哥你咋又来了呢,不是叫你回家等着去吗。薛老五说:等等等,三年了你还叫我等,究竟还要等啥时候是个头啊。好了,我不等了,我去找乡里,乡里解决不了,我就去县了,直到把我的事解决为止。一听薛老五要往上找,村长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绝对不能再托了,可真想解决,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村长说:五哥息怒,你再容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解决不了,你再往上找也不迟。薛老五说:三天就三天,三年都等了,不差这三天。不过说准了,到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打发走了薛老五,村长寻思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说:有了!然后出门叫上两个小屯长,说:走,咱们到薛老五家地看看。来到地中央登上大土包,土包上确实是蒿草茂密,根系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用锄铲确实很吃力。村长拿过锄头挑了一丛大草猛砍,砍光杂草,露出黑土。村长手微微一抖,黑土上竟有点点金光闪耀。村长“啊”了一声,捧起一捧黑土,仔细看着,就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两个小屯长凑了过来,村长说:听说过金矿吗,难道这大土包含金沙。你俩千万别嚷嚷,等我到市里鉴定一下,如果是金矿,那咱村可就发了。俩小屯长两眼放光互相瞅瞅说:村长放心,我俩谁都不告诉。
村长回村后并没去市里,而是直接来到薛老五家,告诉薛老五,明天你的事就能解决了。薛老五问村长咋解决,村长只狡黠地一笑,说:你就好吧。
第二天村长刚起床,薛老五乐颠地就来了,激动地说:村长啊真神了,那么大的土包一宿的工夫咋就平了呢,神了,真神了。我的好村长,改天请你酒。
村长不无得意地说:老子大风大浪见的多了,这点小事还能难倒我,一切尽在掌握中。可叫村长没想到是,第三天一大早薛老五就带着哭腔把村长从被窝里薅起来,不容分说拉着就往他家地里奔。等到了地中央,只见在原来的大土包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半亩多大一人多深的大坑,仿佛就像一张贪婪的大嘴,要把所有人的灵魂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