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认识夫人的时候,我就觉得跟她应该可以成的。对她最初的印象,就是一个高端成熟的大姐姐,很适合我这种外表老成内心又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不过,当时她似乎没那么看,她的直觉似乎没我敏锐,我刚认识她就已经认定了,而她则犹豫得多。
我们认识那天,是个周四的下午,两天之后,我在余姚跟弟兄姊妹一起外出游玩儿。那天晚上,夜深人静以后,我悄悄跟她微信聊天,说到了我们各自究竟需要什么样的人来组建家庭。我有意无意地暗示她,我觉得她很合适。而她觉得太唐突,为了更了解彼此,她提议让我做一个MBTI职业测试。
结果出来并未出乎所料,我是典型的哲学家型,而我本来就是学哲学的。那时候我在做英语老师,有志于将来做个牧师,而这正是哲学家型比较擅长的职业方向。我问她的测试结果,她说是照顾者型。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稍显无奈地告诉我了答案。而我则幽幽地说,哲学家型和照顾者型好像很配啊……
说是这么说,其实我还是很担心的,毕竟我的性格我很清楚,崇尚并享受于孤独,并不太喜欢被打扰。我甚至有段时间因为觉得被打扰,还把室友支走了,幸亏大家是好朋友,不然我觉得我彻底得罪人的。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疑虑,我总担心我会过分被侵犯而愤怒,如此如何亲密的两性关系都会被我的孤僻而打乱甚至破坏。所以,认识夫人以后,我既感到时来运转,单身的日子行将结束,同时也深深担忧,倘若我们真的结婚了,朝夕相处,我究竟能不能习惯那种时时可能被打扰的亲密关系。好在,没有像之前那样,因为害怕被打扰而停止不前,还是硬着头皮追她,跑到武汉找她娶她。
现在看来,当时的疑虑确实是多余的。可能人生的不同阶段都有不同的问题需要处理,时机到了,再难以解决的问题,都会有解决的契机和可能。谈恋爱那会儿,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各种遇到的事情,晕头转向地,谁还会去想曾经非常享受的孤独?等到遇见了自己的真爱,才知道除去孤独,亲密依然是一种可以享受的关系。
事实上,我依然有自己的空间和时间。毕竟,她有她的工作,我有我的事情,生活本身就已经让我们足够的分离了。我是因为不想异地恋才义无反顾地来武汉的,后来才发现,距离越来越近了,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依然属于异地恋的。只不过不会有那种过分的望眼欲穿,令人心碎了。
而最重要的还是相互理解,甚至是相互成全。我喜欢读书和写作,她也尽量给我充足的空间,让我能够安心的写作,甚至虽然很希望能够一起入睡,但依然愿意让我晚睡,熬夜写作。她也明白,晚上确实很适合写作,不会被打扰,思考更顺,也更有灵感。我觉得,这就是我的一种孤独的释放,我也确实沉浸其中。夫人不仅能够允许我熬夜,而且还经常帮我修改文章。我写文章时,经常会一气呵成,虽然会注意尽量不写错别字,但自然会错字满天飞。她就总能准确地帮我找到,而且读得不顺的地方还会建议我修改。最近一段时间,我写的文章错别字几乎没有,都是我的这个称职的“帮助者”的功劳。
我有个很不好的毛病,那就是“好为人师”。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把我看到的事情或者听到的故事品头论足一番,甚至我还会抛出很多概念来跟她大讲特讲,根本不管她喜不喜欢,或者时间几点。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像伍迪艾伦,整天在自己的电影里唠唠叨叨,聒噪得让人抓狂,根本不太考虑对方究竟想不想听。夫人肯定是深受其害的,有时候她受不了了,就会说:“好啦好啦,陈艾伦!”不过,大部分时候,她还是非常包容我的,认真地听我乱侃,偶尔打几个哈欠,然后配合地像个学到新知识的学生一样,表示满足,以此来满足我的成就感。夫人如此善解人意,令我非常感动。
昨天晚上,我们又做了一次MBTI,我的结果还是哲学家型,而她开始往艺术家方向发展了。看来,我是属于那种顽固不化的,夫人则一直都没有放弃改变自己。我开玩笑地说,很多大作家之所以成为大作家,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有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帮助他整理文稿,照顾他的生活。夫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啊……我除了对书的整齐干净非常在乎之外,其他的能凑合的就凑合,要不是夫人经常提醒帮助,我的整个生活一定是乱糟糟的一片了。
突然想起当年苏格拉底凶悍的老婆克珊西帕,智慧的苏格拉底却拿自己的老婆无可奈何。苏格拉底倒是很释怀:如果你有个贤惠的老婆,那么恭喜你,你能享受幸福的生活;如果你有个凶悍的老婆,那么恭喜你,你能成为优秀的哲学家。如此看来,我成不了哲学家了,也不想成了,哲学家型的非哲学家,享受着贤惠老婆的照顾,我是非幸福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