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小时候刚转学到新学校,我妈带了我熟悉了2、3天的路后,我就自己一个走回家。不管刮风下雨,我都自备一把雨伞。我知道我妈不会来接我。在她看来我没伞也会想办法安全回家的。那时也曾羡慕下雨的窗外有家人等候。
老家有事情的时候,我妈就派我一个人提着各种东西,独自回老家。
初中住宿,上学的地方离家很远。我爸在我初一开学带我认识学校后,后来我一个人来回了3年。冬天到了,一个人带着装满一袋的棉被拖回学校。抱棉被的路上,看着同学的家人帮自己孩子提行李、拿棉被时,我真的埋怨过我母亲。为什么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人什么都会做,什么都得会做。边埋怨边一个人把棉被提到宿舍,到宿舍看时,手上勒满了小血丝。坐到宿舍床上,看着舍友的爸妈帮忙铺着床铺,整理棉被,而我自己一个人扛着棉被,扛得手都淤血了,难过得想流泪。
高中时,我妈陪同我注册后,便挥挥手回家。我一个人整理行李。住宿舍,对我而言只不过从一个学校搬到一个学校住了。
大学上学前,我妈特别交待我一句:“如果你在大学谈恋爱嫁到外地,我跟你爸不会反对。但走出了这个家门就跟我们没关系。”我妈从未以这样认真的态度对我说话,她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我远嫁,她真的会狠心到不过问我的婚姻生活。
我妈从来都是这么“无情”对她的孩子。
直到外婆去世那天,我才明白妈妈平日里的爱。
外婆去世的消息来得很突然,那天早上7点多妈妈接到来自四川舅舅的电话。接完电话的妈妈放手手中的事情,准备回家收拾行李。妈妈边打电话边告诉爸爸外婆去世的事情。从接完电话后泪水在妈妈的脸上不断过。弟弟还小不懂事:“妈妈,你怎么哭了。”妈妈只回了一句:“妈妈没有妈妈了。”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的妈妈也曾是外婆的小棉袄、家里的小公主,只因为她成为了我们的妈妈,都以为她一直像苍天大树一样强壮有力,却忽视了她也曾是女儿,是妈妈手里的掌上明珠。
母亲很少跟我们讲她当年的事情,大概往事过于辛酸,提起来都是泪。可这些苦都比不上母亲未能见到外婆的最后一面。母亲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我才明白了妈妈为何对我远嫁持如此坚决的反对态度,甚至不惜与我断绝母女关系。重庆到我所在的城市有1775公里。距离不远不近,可却让母亲成为思念故乡明月的异乡人。因为家里原因,母亲自我懂事后,很少回重庆。
在陌生的城市、全新的生活环境中开始自己的家庭生活。而当时的母亲也不过20来岁。重新掌握一门方言、熟悉当地的习俗成为不得不克服的障碍,再加上妯娌间使坏,母亲在这个新环境举步维艰。母亲常遗憾地说道:“如果当时有娘家撑腰,自己会活得好的一点。”
如果终究只是假设,母亲历经千难终学会当地各种习俗以及讲了一口流利的本地话。
后来的人生道路中,我却万分感激母亲当年的“绝情”,让我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人,学会遇到困难也一个人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