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眼前那座陌生的山
山的平顶上布满了一座座坟
墓碑上刻着陌生人的名字
名字前立着永不凋零的花
我从它们身旁走过
踩踏着还没有出芽的野草
裤脚上却挂满干瘪的草的籽粒
每走一步便要用手慢慢揪取
站在坟的前头
心里突然生些敬畏与恐惧
这山顶没有别人
只有我和快要疲倦了的霞光
我是朝着山顶上的寺庙去的
心想墙壁上神秘的图案
心想慈祥的神佛的微笑
想站在高处一览无余的自由
站在山顶上背对着霞光
俯瞰脚下这片地方
如同一座座静躺着的坟
倾听一座繁华城市的声音
山顶上没有激烈的风
微风吹拂着我刚踏过的小道
庙里也没有诵经的老和尚
只有那一串串金铃在风中吟唱
我想自己也有这坟
没有墓碑亦没有动听的名字
多少年之后我将自己的体躯
深埋在故乡的每一道梯田里
我昼夜欢畅
如同梯田里的一寸黑土
每年的这时便能听见农人们的吆喝
和那头勤劳忙碌喘息的牛
（二零一七年四月十五日 傍晚）
